打开了水龙头,掬了一把水泼上镜子,水流顺着光滑的表面四下流散,镜子被分割成好几片,秦悍的脸在镜子里变形,看不真切。
秦悍穿好了衣服,架起了竹床,深深的看了一眼卧室的门,把烧好的鸡蛋放在锅里温着,把昨晚吃完饭后没来的及清洗的碗筷都简单的洗好放好,随后拿起了刀小声的开了门,从外面把门锁了,直奔竹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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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曦醒来时,仍在一片黑暗中。
有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她闭了眼,转了个身,仍想接着睡。
却在触及枕边有些凉的花瓣后猛的睁开了眼睛。
他昨晚喝醉了,在去三座山外的妈妈家里之后喝醉了。
三座山,光凭着两条腿,按照秦悍的脚力怎么着也得爬个大半天了。
他昨晚到家已是凌晨后了,那么他必定是天黑后才赶路回来的,崇山峻岭,披星戴月,一身酒气。
她妈妈怎么不留他在那过夜呢?
他又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回来?
一系列问题从颜曦脑中闪过。
她起身开了小扇窗,光立马透过小小的一扇窗争先恐后的跑进了房子里,刺亮的颜曦捂了下眼睛。
白天看这花环,似乎更漂亮了。
颜色朵朵透亮,搭配的很合适,大的小的中间夹杂着一些更小的花粒子。
秦悍是随意编的还是熟能生巧?
颜曦换了衣服,看着换衣服时暂时放在床上的折叠刀,思考了一秒后,拿起放起暗袋里。
这把刀上染着当初意图想要强/暴她的人的血,她当初只是害怕,如今却很安心。
她小心的开了门,外面一片静悄悄,竹床安静的靠在墙边,她脸又红了红,她记得,昨晚秦悍放下那张床后,只是坐在床边盯着她,不说话,但眼里似乎藏着千言万语,颜曦被盯的双腿发软,最终秦悍闭了下眼睛,睁开眼时,又好像恢复了平常的淡漠,安静的躺下睡了。
离义诊的人来还有两天。
她就可以离开了。
克制着心里想要喧嚣而出的狂喜,颜曦再一次细细的打量着这间屋子。
和当初来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她是个不能被发现的人,只能尽可能的减少生活的痕迹,不被人看去端倪,所以留在这个家里的气息寥寥无几,几不可察。
她来去这一次,终归会像是燕过留痕那样,转瞬即逝。
理智告诉她,这样才是对的,她无足轻重,短短的几天在一生中占的比例实在太小,即使秦悍这几天和她朝夕相处,但在长长的一生中,又太渺小了些。
她刻意忽视着心里的失落,把这一切都归于了“雏鸟”情节。
锅里有秦悍为她准备的水煮蛋,捧在手里还是温的,她笑了,坐在桌子前剥起了蛋。一口咬下去,她笑的更开了,隐隐中还有些泪花在眼里闪。
是流黄蛋。她最喜欢一口咬进嘴里,流动的蛋液在口腔里滚动,热热的,然后再一口吞下。
她上次无意中提了一次,她最喜欢吃那种蛋黄不凝固,只凝了蛋白的蛋,没想到秦悍记住了,不只记住了,他还做了三个,每一个都做的刚刚好,火候不多不少。
她来的这些天,除了那天生病是秦悍做的饭菜,其余都是她做的,上一辈子都没能精进的厨艺在这几天里当然也不可能有多大的进步,可秦悍仍然吃的很欢快,他是吃惯了自己做的那些美味的,怎么还能将她做的那些吃进肚子里呢?
一点都没有障碍,偶尔她做的咸了些,他也能面色如常的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