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脸色微变,声音越发地小:“那天您家来遇到的锦衣卫校尉是许副使手下,奴婢并不知,给送了消息想教训他的,也算给锦衣卫除个败类。结果让许副使受遭牵连被陛下责骂了,然后许副使可能误会是二舅老爷干的,他身边一个千户骂了二舅老爷小人。”
就把二老爷给气着了。
——她把二老爷给坑了!
梓妤抬手揉额头,听明白这里头闹了一出乌龙,而且许家和陈家间的旧怨还没开解,就成了再添新仇。
怪不得她脾气极好的二舅舅会骂人,被人误会确实憋屈。
她思索片刻,再看向绿茵时已经神色柔和:“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澄清。”
绿茵重重松口气,感激又愧疚:“下回奴婢不鲁莽了。”
“是鲁莽。遇上那赖子,我不报家门,就想着二舅舅和锦衣卫副使有着怨,省得再节外生枝。”
绿茵听着头又低了下去,梓妤就叹气道:“但你也是想为我出气,不能怪你,是我这头没说明白。”
“奴婢以后必定都先问过姑娘的意思。”
两人就先把这事放下,重新回席,后来梓妤看到二舅母也回来了,面上仍旧笑意盈盈,倒是看不出什么。
等熬到散宴,梓妤跟在外祖母身边相送宾客,乐平长公主还特意跟她说了句,改日让到国公府去做客。
梓妤笑着应是,暗暗朝国公夫人那看去,发现她笑容十分勉强。
乐平长公主带着儿媳妇登上马车后,就听到儿媳闷闷地喊了一声母亲:“您真要给世子定这么一门亲吗?”
长公主捏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把她心思猜得透透的:“你是认为她出身配不上对吗,可这世上往往很多事情,你以为她不好,结果她才是最好的!我觉得她性子温婉,知进退,这点就很好。”
婆母平时温和好相处,此时身为皇家人的威仪尽显,让卫国公夫人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能憋着低头抿嘴。
长公主赴宴半日,身上倦得很,便没再多说,而是闭上眼盘算怎么跟孙儿说这门亲事。她私心是真觉得这门亲事不错,卫国公府如今有她,皇帝还算礼待,但谁知她还能活几年......
国公府大权在握,帝王不可能不忌惮,荣华富贵另一面是烈火油烹,总还要有人帮着扯住皇帝那条线。
***
梓妤养在道观,散漫惯了,今天的一场宴会下来,也觉得耗了许多精力。耳边仿佛还有那些千金的说笑声,魔音一般散不去。
她把外祖母送回屋,自己便也回到跨院。绿茵去打来热水伺候她简单梳洗,给她铺床:“姑娘歇一会吧,到晚饭的时候奴婢叫您。”
梓妤却吩咐小丫鬟:“你们寻笔墨来。”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绿茵就带着一封信出府,在街上聘了辆马车,直往皇城南边的方向去。
半个时辰后,绿茵回来,给正在逗鹦鹉的梓妤禀道:“姑娘,奴婢到镇抚司时许副使出门了,信交到姓鲁的千户手上。他听到我报了家门,脸色不好,但还是应下这就送到许副使那里。”
“他手下的锦衣卫都比其他指挥使的通情达理一些。”
“反正都是煞神,京城人人见了都躲。”
绿茵嘀咕一声,正啄瓜子的鹦鹉突然抬头说:“许嘉玄!煞神!竖子!”
梓妤抬手去拍它的嘴,示意不许再胡乱叫,绿茵哈哈哈地笑。
***
许嘉玄今日无差事,正好卫国公世子方景铄从卫所回来,顺带把他拐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