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年的手攥紧了,他低声说,“在。”
门外的少年嗓音清朗,他轻轻笑了笑,说:“哥,你不会想反悔吧?如果你真不想跟魏衍结婚,倒也不是不行。”
岑年没说话。
半晌,岑年嘴角扯起一丝讽刺的弧度:“你们会那么好心?”
比起儿子,他岑年更像是岑家买下的一件藏品。无事发生时,在家里就被捧着、夸着,擦洗干净,放在玻璃灯下闪闪发光。而一旦面临变故,他立刻就被放到明面上待价而沽、价高者得。
他的人生,他的事业,甚至他的婚姻,全部都是筹码和商品。岑家一家都是精明的生意人,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
“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岑越皱着眉,很不赞同,“我们是一家人。”
他的语气很天真,也很无辜。说起来他也二十七岁了,却时时让人觉得他是个天真的、需要人呵护疼爱的孩子。岑年曾经也经常这么觉得,但现在——
“你如果不想结婚,我们当然不会强迫你了。”岑越笑着说,然后,他话锋一转,“但是——听说,李阿姨住院了?能动这个手术的医生可不一定有空。”
岑年嘴唇抖了抖,说:“岑越,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什么时候结婚,医生什么时候有空。”
“……”
岑年的拳头一瞬间攥紧了。
他浑身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嵌入肉里,有血流出来。
良久,岑年抖着嗓子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我知道了。你滚吧。”
“知道就行。”岑越笑了笑,好像现在才想起来,“哦,对了,哥,请柬我们这儿有备份。刚刚,仆人已经把备份的请柬发给傅燃了。”
言下之意,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你死心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岑越没等岑年的回答,便离开了。
暮色渐沉,这是个寒冷的冬天,窗台上冰凉的余晖一点点收敛,室内的温度也渐渐凉了下来。
岑年蜷缩着,像是很冷,他一阵又一阵地痉挛干呕,过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
良久后,岑年疲惫地站起身,却不小心踩到桌布,桌面上的所有东西被扯带着,稀里哗啦地砸在地上,玻璃碎片、书本、茶杯等混杂在一起,一团糟。
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一片狼藉。
他的眼神很麻木,那乱糟糟的一团丝毫没有触动到他。
直到,他的视线触及一个小小的东西,晶莹圆润,印着一点点夕阳,显得十分可怜。
“不,不……”
岑年的双眼慢慢睁大,他慌乱地跪下身在一地狼藉里不停地翻找。碎片扎进他膝盖里,很快有血流出来。
他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玉质小狗,玉看得出是好玉,但是那雕工并不精细,转刀也显得很粗糙,似乎出自初学者之手,乍一看上去像是地摊边十块钱可以买好几个的地摊货。小狗的眼睛圆溜溜的,很是可爱,可此时它浑身布满裂纹,几乎马上就要碎掉了。
岑年小心翼翼地捧着它。
迎着暮色,他的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希冀、忐忑,像是将燃未燃的火苗,在风中摇曳着。那一点晶莹盛在他手心里,显得脆弱而美丽
‘哗’。
它最后还是碎了。
岑年维持着原本的姿势,颓然地伸着手。
他表情不变,但眼神一点点沉寂下去,就像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