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最后一天,太夫人在荣锦堂得知了两个消息其一,云承要亲赴北地,收复云氏的生意;其二,诚王聂沛潇将与曲州谢家联姻。
第一个消息在太夫人意料之内,毕竟云承已正式承袭爵位,而出岫又以南熙漕运权换回了北地生意,路已铺平,云承自然要亲力亲为负责此事。
自从南北统一之后,“北宣”一国正式成为历史。这片大陆共九个州,北宣占了其中五个,因而世人都习惯性地将北宣旧地称为“北地五州”。
云承亲赴北地五州收复生意,是一个在短时间内迅速立威的好办法。原本这是一桩好事,太夫人也表示支持,可她愉悦的心情只保持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诚王聂沛潇的婚事搅乱。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太夫人失手打翻了茶盏“快去把出岫叫过来”
太夫人神色郑重肃然,不似愤怒,更似慨叹。这让迟妈妈心头一紧,连忙差人去知言轩请出岫,在此过程中,太夫人一直沉默不语。直至出岫到了荣锦堂,她才再次开口,屏退左右“你们都下去吧。”
迟妈妈领着几个婢女躬身称是,在她跨出门槛转身关门的那一瞬间,迎着屋内敞亮的光色,她竟看到了太夫人的眼角有些泪光。
轻微的关门声缓缓响起,直至确信屋内没了别人,太夫人才对出岫叹道“聂九要成婚了,聂七今早已下了赐婚旨意。”
听闻此言,出岫先是愣怔片刻,而后淡然地笑道“这是好事,以诚王殿下的年纪,早该成婚了。”她是真心为聂沛潇感到高兴,更觉自己如释重负,垂眸想了想,又问,“诚王妃花落哪家千金”
“是我娘家侄孙女,谢佩骊。”太夫人说出这话时,面上忽然浮起浓重的哀戚之色。
出岫瞧见了她眼角的泪痕,不解地问“这是好事,母亲难道不乐意,还是说,您与叶太后有宿怨,不赞成这桩婚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赞成不赞成了。我是没想到,叶莹菲竟有这般胆色,最后胜了我一局。”太夫人说出这句话后,再也无法遏制哽咽之意,一边垂泪一边叹道,“她这是将儿子托付给我了”
出岫更加不解“母亲,您这话的意思是”
“不出十日,叶莹菲必死。”太夫人不欲多做解释,她苍老精明的面容之上,是了然一切的沧桑,“叶莹菲这是自作自受。她若没这么大野心,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叶太后会死”出岫又惊又疑,忍不住脱口惊呼。她秀眉微蹙低眉冥想,半晌,疑惑地问出四个字“母死子活”
太夫人叹了口气,无声默认。
“天授帝太可怕了”出岫大为感慨,“一个是抚育他十数年的养母,一个是忠心耿耿的手足,他怎能下得了手”
“倘若下不去手,聂七怎会拥有今时今日的一切”太夫人眯起双眼,冷静分析,“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任何人坐上这位置,都会患得患失、六亲不认。是叶莹菲自己太过贪心,做了太后还不满足,总想让亲生儿子当皇帝。若换作我是聂七,会下手更狠,索性斩草除根。”
“话虽如此,他都不顾念母子情分吗他可以将叶太后终身幽禁,抑或是”
“你这是妇人之仁”太夫人没让出岫说完,便打断道,“叶莹菲一生骄傲不服输,将她终身幽禁,她必定受不了这侮辱。何况她爱子心切,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用自己一命换聂九一命。”
“如此说来,诚王也很危险了”出岫不禁为聂沛潇感到担心。
“所以我才说,叶莹菲死后都不让我安生。她让聂九娶我谢家的女儿,便是要将儿子的性命交给我了。”太夫人抬手一抹湿润的眼角,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