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有佳荫,自古来文人都好将梧桐与秋雨连说在一起,清冷惆怅之至。可落在百姓眼里,不过是农闲时候的场欢愉罢了,不论炒桐子、榨油还是做漆,终了全都是铜板。
晴朗天,众人拾桐子时候,却来了个要赏桐的,可不是件傻事吗可做傻事的人磊落之至,丝毫挑不出毛病。
“扇儿姐姐”隅儿又拿着怀里的布袋儿显摆了,“你瞧,这些全是我捡的。”
她尚且蹲着,黛绿色的软褂铺了截在泥地上,揉揉隅儿脑袋以示夸赞,一边仰头对知冬道“将花爷爷做的点心取来给他尝尝罢。”
隅儿教小姐姐揉着,欢喜的又蹭蹭她手心。
知冬点头,去了马车上取了提匣过来,隅儿往常哪儿吃过这些新奇糕点,掀了盖子便囫囵起来。秦扇一边嘱他慢些,一边余光瞥见个人影走来,定定盯着她。
无奈叹气,唇角却抑不住的往上翘,这盒糕点虽一块没用,却好似尝到了味道。
“好甜呐。”小萝卜头吃着不过瘾,将布袋儿搁在地上子再吃,桐子骨碌碌滚了几颗出来他也无暇顾及。只是这位大哥哥总盯着他看,分明长的这般好看,还这般没出息。
虽舍不得这几块点心却也觉得他实在可怜兮兮些,小手递一块过去“你也想吃吗”
顾祁溪叫这举动惹得发笑,学着秦扇蹲下去,揉他头“你吃罢,我不饿。”
更何况,小兄弟指头上还浸着口水
他的小兄弟却认准了他这是害羞了,定要喂他吃块。秦扇展颜看着满脸排斥的顾祁溪,想看他如何应对,顾祁溪被她看的没了法子,心想这小兄弟既是秦大人友人之子,若不给面子好似也过不去。
踌躇这许久总算伸手去要接过隅儿手上的糕点。
笑不出来,他几时沦落到要吃小孩儿唾沫星子的地步,想着神色哀怨许多。她还笑得这么明媚,可不是全为了她么,可他为何要为她委屈自己,忿忿不平的想着,手上委屈的动作却没停下。
“顾公子这般大了,还要与小孩儿抢吃食”
顾祁溪闻言手上动作顿一顿,须臾会意,急切将点心还到隅儿手上,笑得一身轻“你吃罢,我大了。”
秦扇“”
好笑之余从知冬手上接来剔红提匣,掀了盖示意他自己取一块。
试探的手伸进提匣,取了块红豆糕,边看着她,边将糕点送到口里呷上口。一臂间的距离,比之前任何一回都近的,提匣上的剔红云纹攀着少女的纤手,顺着胳膊到她软软的耳尖上撒野。
“甜吧”
隅儿的一声,碎了温柔的暗波涌动。
“嗯,甜。”捏着红豆糕的人如实应他。
隅儿还要说什么时候,便发现一旁的知冬脚尖正碾着一颗桐子,凹凸泥地生生被颗桐子碾得多一坑出来。不满问她“你踩我的桐子做什么”
知冬不善理论,与隅儿支支吾吾一番。
这边二人均漠然看着他们稚气打闹。
“秦”秦姑娘、秦姑娘许多念头来得快,比隅儿囫囵块点心还快,比如顾祁溪忽然间不愿“秦姑娘”“秦姑娘”的叫她了。
可不叫秦姑娘,他总不能冒昧叫她扇儿罢
小扇儿。
秦扇听他叫个“秦”字后便消了音,看去他时已是一脸吃吃的笑,无言许多,他是那只会读书的痴相公吗
顾祁溪稍微收敛些,指出症结来“你的衣裳拖在地上。”
秦扇睨他一眼,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