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在露台上站定,诸人皆施礼问安,季陵亦也随之问安,低下头时,正瞧见他腰间的亲王方可佩戴的金鱼符——那鱼符极尽精美,穷工极态,鳞片栩栩如生,与寻常官员虽配的铜鱼符大不相同,只是绳结处却已有些磨损陈旧,心中便暗自做了计较。
楚王随意摆了摆手,笑吟吟道:“请起请起!”,又颇为无奈地同那宫人问道:“不是叫你与母妃回话,说本王不欲再寻侍读,不必再这样大费周章了么?”
那宫人掩口笑道:“奴回过了的,娘娘说若殿下嫌麻烦,一会儿只去坐坐,随意指一个便是,陛下将这许多位大人家的公子们都请了来,殿下总不能害他们白来吧?”
楚王笑道:“好啊,你们事先不与本王商量,如今却要怪本王害他们白来了?哪里有这样的道理!本王叫你传过话了,如今这些个小公子白跑一趟,一会儿本王便要告诉他们,此事都要怪兰林殿里的瑞香。”
那名叫瑞香的宫人好笑又着恼,“好殿下,您别闹我了,陛下还等着您,快去吧。”
楚王轻笑两声,声音带着少年变声时特有的低哑,“罢了,本王饶你一次。你去替本王与父皇母妃回话,说本王方才路过东内苑,去瞧了一眼击鞠,现下衣衫不洁,需得更了衣再去。”
瑞香连忙应了,楚王微微颔首,自垂首立在一旁的季陵身边走过,带过一阵淡而好闻的熏香味。季陵壮了壮胆,趁势略一抬手,将那鱼符用力一扯,顺利地将绳结扯断,将那鱼符拿到了自己的手中,又将之顺着袖管丢在了地上,随即叫道:“楚王殿下!”
楚王闻声回过头来,仍旧是笑意盈盈,“有事?”
季陵蹲下身,将那鱼符捡起,捧于手中奉上,垂首道:“您的鱼符方才掉了下来。”
楚王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微微一怔,将手负于身后,微微蹙眉,并未接过。沉默了片刻,却随即敛了神情,只微笑道:“多谢你。”
向他略略点头,便转身离去。
宫人瑞香赶忙上前一步,将季陵手中的鱼符接了过来,“小公子交给奴便是。”
季陵一愣,任由宫人自他的手中将鱼符拿了去,随即恍然,那楚王殿下身无微尘,却要说自己衣裳不洁,自然是好洁成癖之人,必定不愿碰旁人碰过的物什。他低下头瞧瞧自己前襟上虽不算显眼,但也无法忽视的污渍,忽然苦恼了起来,也不知他方才看见了不曾?是不是自己弄巧成拙,偷鸡不成蚀把米,倒是惹了这贵人不快。
他瞥了一眼一旁正一脸愁苦、有口难言模样的小猪崽子表弟褚宏嘉,正磨牙盘算着此事务必好好同他算总账,便听见他声如蚊呐地对另一名宫人说道:“姐...姐姐,我想...更衣。”
说完了这么一句话,他一张白胖滚圆的脸蛋涨得通红,揪着衣角只觉羞得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季陵听见这话肚里笑得打跌,只觉若不是因为自己同他新仇旧恨不少,这个小胖子有时倒是挺逗趣的。那宫人听见这话,亦忍俊不禁,向一旁侍立的内侍交待了一番,让他领着人快去快回。
季陵心中一动,忽然打起另一个坏主意,连忙道:“且等等,姐姐,我同他一起。”
那宫人道:“也罢,快去吧,不可耽搁太久。”
褚宏嘉尚还比季陵小了两岁,又长于簪缨世家,未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