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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茕茕孑立(3)
    未时三刻,季陵寻了根与衣衫同色的青色缎带,将半披半束的墨发全部束起,高高地固定在脑后,梳成了马尾,摸摸后颈,顿觉凉爽许多。待出了偏殿,就见方才叫他自行去北苑的李慎之站在殿前干高冠大的梧桐树荫下,还是一早的装束,一身又闷又热的玄色绯红暗纹的连襟长袍。

    季陵颇为欣喜,凑上前问道:“等我吗?”

    李慎之不答,转身便走,如果沉默是金,此刻他就是一座移动的金山。倒是季陵,自从方才得知他并未克扣自己的早饭,而是同为挨饿受难的宫中边缘人物,对他很是生出些对待同胞兄弟的同情怜悯之意。他素来忘性不小,又自恃习武多年,当日太液池畔一幕,竟也渐渐转淡,未叫他生出什么戒备。便就一路跟着他同行,一路与之攀谈不休。

    北苑草木繁茂,郁郁芊芊,但时值初夏正午,走不多时,李慎之的衣领上就渗出些许汗渍。季陵跟着他的步子一溜小跑,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可要我帮你束发?像我这般便凉快了。”

    李慎之睨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却自行拆下了发带,束成与他一样的马尾。季陵暗笑道,此人虽然脾气别扭难搞,但是倒不傻,也知道今日暑热难当。他一路喋喋不休,此刻方觉口干舌燥,总算住了嘴。

    如此行不过一盏茶,便见一殿,上书“鹰扬”。季陵并未通读过《诗》,不明其意,还道这是什么驯兽的所在。便随着李慎之入了殿门,自长而荫凉的回廊向下走去,下行至约莫一层楼深处,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这演武场半层陷于地下,上有檐牙与繁茂树冠遮掩,倒有大半都藏在树荫之下,因此并无别处的赫赫炎炎之感。有几名英武精健的武士上前施礼,李慎之一一还礼,倒是并未似季陵所设想的倨傲。过不多时,诸皇子便陆陆续续地到了,李慎之行七,上有六个兄长,长兄纯仁太子已逝,二皇兄已远去封地,下面的几位弟弟尚还年幼,筋骨并未长成,来的便只有三、四、五、六皇子四位。

    那位楚王果真是诸位皇子中生得最俊美的少年,这日着了一件绯红色的胡服,愈发衬得其人如玉,其余几人则虽然面貌不错,比之却要逊色得多。只不过这几人却似与李慎之并不如何亲近,皆只是略一抱手,神情冷淡生疏。唯有那几人中最长的三皇子魏王倒要和气一些,特地过来与李慎之寒暄两句,听闻季陵是那将门虎子,还很亲热地掐了掐他的肩膀。

    季陵却不怎么喜欢这种亲热,总觉那魏王虽长成一副敦厚兄长的模样,眼神却像昔年云州秋猎时,他在林中猎到的狡猾又腥臭的狐狸。

    今日是修习箭术,两名伴读替诸位皇子搬来了箭靶,一个已是少年身量,倒是走得很稳;另一个磕磕绊绊,有些抱不动,笨拙得有趣,却不是褚宏嘉又是哪个?季陵站在诸人身后,笑吟吟地朝着他摆摆手,忽然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欢喜,焉知褚家的小猪崽子却气得磨了好几次的牙。

    箭靶放正,两名伴读各自退下。只听楚王扬声笑道:“已有好几日不曾练习箭术,只怕都已生疏了,愚弟可不想献丑,还是诸位兄长先请吧!”那四皇子五皇子皆是没什么主心骨的,明明是做兄长的,倒是对这弟弟极为恭敬客气,连声道“岂敢岂敢”。魏王微微一笑,正欲开口应声,便听见楚王截住了话头,“如此,倒不如让七弟的这位侍读试试。听闻这位乃是出身彭原侯府,将门虎子,想必精于箭术,何妨让我等开开眼?”

    季陵正自心不在焉,他自小随父兄猎杀活物,射靶于他自是无甚趣味,冷不防话竟扯到了他的身上,不禁唬了好大一跳,正欲推拒,瞥见身边的李慎之脸色不佳,暗忖道,若是推拒,算不算下了他李慎之的面子?自己为人伴读,自是该忠人之事。遂踌躇道:“在下久未持弓,恐怕亦是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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