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有人喝道:“什么人?!”马蹄声由远渐近。
季陵捡回那佛钵,将竹盖封了封严,看着躺了一地的人,只道完了,忙向巷子的另一头跑去,忽觉腰上一轻,眼前豁然开朗,方才惊觉自己竟又上到了屋顶。身边有一只素白的玉手牢牢地抓着自己,不是老妖怪又是哪个?
季陵忽觉心中一松,正欲说话,便见老妖怪朝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严肃地按着人在屋顶上蹲下,自己却轻飘飘地跳了下来,矮身蹲在矮个子的身后,将那人的身子撑了起来。果然,方才做完这一切,巷口便有火光照了进来,正是几个手持火把巡夜的金吾卫。
那金吾卫探身进巷中问道:“是何人在此喧哗?”
老妖怪做出欲呕的熏熏醉汉的声色道:“唔...官,官爷!小的们,只在这儿歇一歇,呕——这就走,这就走!”
金吾卫见地上有人躺着,面露两分疑色,正欲走近了细瞧,便听见醉汉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干呕声,顿时厌恶地蹙起眉道:“醒了酒就快走!不可在此大吵大嚷!”说罢,也不再多事,只调了头便走。
季陵蹲在房上,紧紧抱着佛钵,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背上湿了一片,良久,直听见底下无声,方才悄悄探头问道:“走了么?”
老妖怪倚在墙畔,抱了手朝着他点了点头。
季陵松了口气,稍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不禁色变,颤声道:“他...他,死了?我杀的?”
老妖怪蹲下身,在那矮个子身上摸了两把,道:“没死。”
又扳着那脑袋,将脖子“咔嚓”一拧,方朝着季陵点了点头,“现下才死了。”
季陵崩溃地发出一声长长的申吟,一时只觉自己全身汗毛倒竖,汗出如浆,明明早已入夏,却手足冰冷。他有心想质问他为何要杀了那人,但他自己也心知肚明,此人绝不能留,只得翻过身,将那佛钵牢牢地抱在胸口,忽然后怕地眼泪“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老妖怪跃上屋顶,一时也觉有点无措,照着他的脑门拍了一巴掌,安慰道:“哭个屁!”
季陵侧过头不去看他,横过一只手蒙在了自己脸上,良久,方才气若游丝道:“现下该怎么办......”
“丢去乱葬岗咯,”老妖怪叹息道,“需得把脸孔砸烂。”
“我可以帮你,”他蹲在他的身旁,托着腮,像个只葬得来花的娇柔千金,“不过你不预备告诉我,另外那两个是怎么死的么?”
...
季陵自城外溜回府时天色已大亮,老妖怪抓着人的腰带立在屋顶,指了指下头红红火火的包子铺道:“如果爷爷我杀了人,你去帮我在城外刨了一个时辰的坑,那我起码应该请你吃三个肉包。”
季陵头昏脑涨,低下头瞥见那砧板上红红白白的肉馅,忽然觉得喉咙里一阵翻搅,摇摇晃晃地蹲下身,要吐不吐地对着那屋顶一个劲儿干呕。老妖怪恨恨地把自己嵌满了污泥的红丹蔻戳到了他的眼前,“整一个时辰!我前日刚刚染的指甲!你瞧瞧!”
季陵惨白着一张脸,怀中的佛钵倒是抱得紧紧的不敢松手,恹恹道:“你吃了我算了。”
老妖怪在他的身边蹲下,翻了个白眼,颇为无奈,“你这小白眼狼!那几颗脑袋可是爷爷我砸碎的,坑也是我一个人挖的!你又没出力,不至于这般要死要活的吧!”
季陵头也不肯抬,摸出钱袋,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