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萤有几分无助地看向墨紫幽,墨紫幽沉默地冲她点了点头,她取下了封夫人身上的银针退到了一边,又低声问墨紫幽,“小姐,你脸色很难看,奴婢替你把把脉吧?”
墨紫幽沉默地抬手制止飞萤,她的确感觉很不好,从宫里出来就在墨家闹了这么一场,既未喝药也未用膳,也不知是累的,还是饿的,她只觉得头一阵一阵发晕,但现在她没心思顾虑自己。
如今这宅子里看似平静,却是危机四伏,无论如何,她要撑过今晚。
“你们不必如此凄惶,”床上的封夫人有几分无力地笑道,“至少我临死前能从墨家出来,已是我生平一大快事。”
墨云飞握着封夫人的手猛地紧了紧,封夫人想要反握住他的手,却是无力,终只能流着泪向墨紫幽道,“紫幽,我把他交给你了。”
“伯母放心,我必不负你所托。”墨紫幽道。
封夫人含泪点头,又对墨云飞道,“云飞,你莫要惦记着替我报仇。你要读书上进,考取功名,你一定要变得强大,莫要像娘这般,让人欺负了一辈子——”
“孩儿知晓。”墨云飞终究没有忍住泪水,哽咽起来。
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她终是意难平,想她十七岁嫁入墨家,兢兢业业持家,尊上礼下,从未怠慢过一人,可却不得善终。她如何能不怨。
所以,她不希望墨云飞如她一般。
屋外,突然有金铁之声传来,似是刀剑相斫,铿锵作响。
“小姐——”守在屋门口的侍剑皱起眉头提醒道。
“紫幽,东西你拿着么?”封夫人又紧张起来。
“嗯,我拿着。”墨紫幽回答,她从福寿院回到东小院后,便将封夫人托她保管的那封信从藏匿处取了出来,一到这宅子里,她又趁无人注意时将那封信藏在隐秘处。“伯母放心,有成王的人在,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还有——”封夫人松了口气,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道,“小心你三姐姐!”
“我明白。”墨紫幽回答。
这世上哪有这般凑巧的事情,墨紫薇无缘无故陷害了封夫人,宁国公府就找上门来,还信誓旦旦可还封夫人清白。
就如同墨紫冉一颗心全在楚烈身上一般,无论前世今生,墨紫薇都痴恋着萧镜之。
这大约便是墨紫薇突然陷害封夫人的缘由。
墨云飞抬头看了墨紫幽一眼,又转头去看屋外。屋外的杀戮之声越来越重,有影影幢幢如鬼魅般直逼这间屋子来。墨紫幽与封夫人到底说的是何物,他终究没有问,他知道,他依旧是被保护着。
“好,好……”封夫人的声音渐弱,她看了一眼窗外那充满了杀机的人影,似有不甘,却终究如泄了气一般慢慢地仰着脸不再看任何人。她脸上的神情渐渐柔和,双眼中显出一种奇异的光彩来,可那光彩又逐渐熄灭终究涣散,然后她缓缓阖上了眼,她的头向右侧慢慢地歪了下去——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静默,在这片静默中,墨紫幽听见了屋外传来一声惨叫,但只一瞬便被几个丫环的哭声掩盖过去。锦月几个于归院的大丫环全都跪在封夫人床边嚎啕大哭起来,就连飞萤几人也默默地哽咽垂泪。
墨紫幽没有哭,墨云飞也没有哭,他只是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封夫人渐渐冰冷的手转头看她。她在他那双原本纯净剔透的眼中看见一片干涸,他道,“长姐,是我的错,是我太没用,太天真,是我低估了她们的狠毒,害死了我娘——”
“不,是我的错。”墨紫幽回答,她和封夫人从来没有真正放手让墨云飞成长过,他辨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