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垂眼凝视着相王那惨然的脸,淡淡道,“是他傻,带走吧。”
“是。”韩忠便又招呼侍卫将相王的尸首抬走。
在场众人尽皆默然,这天下间的聪明人太多,看透今晚这一局的人也不少。今晚梅园里的这一切分明就是冲着楚玄来的,若无姬渊出来搅局,今夜谋杀相王这一罪状楚玄怕是很难躲掉。可被姬渊这么一搅和,这一场戏顿时就变得破绽百出,拙劣无比。但无论相王与刘长史各怀鬼胎也好,演技拙劣也罢,这些根本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上手中那封苏暮言的旧信。若是那封旧信为真——
人群之间,萧镜之看着正冷冷逼视着楚玄的皇上,唇角缓缓露出一丝笑意。有人搅局又如何?就算皇上看破了先前那一场戏又如何?对付楚玄,只需要这一封信便已足够了。这是皇上已楚玄之间永远过不去的鸿沟。
梅园里很静,揽月台上也很静,十一月十五的寒风呼啸袭来,吹得墨紫幽与萧贵妃一身衣裙猎猎飞舞。这仲冬凛冽的寒风让萧贵妃忍不住伸手抱紧了自己的双肩,冷得瑟瑟发抖。她已沉默了许久,一直静静地听着墨紫幽说完那个被掩埋了九年的故事,那个阴错阳差的故事。
“今夜梅园里这一出连环计当真是比戏台上的精彩多了。”墨紫幽看着静默的梅园微笑道,“娘娘可看明白了?”
萧贵妃依旧沉默。墨紫幽自顾自地道,“不明白也无妨,我解释给娘娘听。有人威胁了相王在今夜方才灯火全灭时伤了自己,把伤口的血抹在走在身边的成王手上,陷害成王意图轼君。相王左臂上的伤便是如此来的。可是那威胁相王的人却同时买通了刘长史,让他在相王喊出那陷害成王的一句之后就杀掉相王。刘长史握过了那柄匕首,手上也沾了血,他便就只好第一个扑到相王身上,让别人以为他手上的血是抱着相王时才沾上的。这一计既除掉了相王又陷害了成王,当真绝妙。可惜啊,相王运气不太好,那血抹错了人,偏偏抹在了姬班主的手上。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本就只是那一封信而已。”
“为何?”萧贵妃看着梅园中被皇上捏在手里的那张旧信,看着被众人沉默注视着的楚玄,终是道,“今夜的一切你们分明早有预料,为何不避开?”
“因为我们在等的就是这一封信。”墨紫幽淡淡道,苏家旧案想要重审,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便是这封信。
“那为何要告诉我这一切?”萧贵妃的声音有几分颤抖,“你明明可以不必告诉我的!”
“因为我希望娘娘可以劝皇上重查苏家一案。”墨紫幽转过脸,用那一双清亮的眼睛看她,“这世间能劝动皇上的极少,而娘娘便是其中一人。”
“为何是我,”萧贵妃不解道,“我出身宁国公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们!”
“因为去年我蒙受不白之冤之时,娘娘你相信了我。”墨紫幽看着萧贵妃,认真道,“你相信了我这张脸。我相信娘娘会愿意给与我有同一张脸的那位姑娘一个迟来的公道。”
萧贵妃看着墨紫幽在月光下与苏雪君一模一样的那张脸,心中一震,脚下忍不住退了一步,流泪摇头道,“不要逼我。”
很多事她真的不想知道,她一点都不想陷入这般两难境地。若她当真劝了皇上便等同于背叛宁国公府。若她不劝——
“娘娘你还不明白么?”墨紫幽轻轻摇头,“我不是在逼你,而是在帮你。你欠了苏皇后和成王的就必须要还,区别只在于如何还而已。皇上与苏家之间的第一道裂痕便是因你而起,你难道不该去填补么?”
萧贵妃踉跄又退一步,她伸手扶着身旁的汉白玉扶栏低头颤抖不语。许多年前的那一天,楚玄牵着她的手走出了那座残破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