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烈微微皱眉,叶阁老隐退两年,每日在自己府中寻些友人煮茶对弈,早已不涉政务,不理国事,就连此次玉山别宫的庆功之宴也推脱不去。而叶家其余人也多是区区冗冗并无大为,叶家自叶阁老退后本就式微,故而他竟是漏防了叶阁老这一人。幸而那道圣旨的确是皇上亲手所书,无惧质疑。
叶阁老已阔步行至高指挥使身前,沉着脸向着高指挥使伸出右手。高指挥使看了楚烈一眼,见楚烈示意,才将手中圣旨递于叶阁老手中。叶阁老接过圣旨展开细看,少顷后不言这圣旨上笔迹真伪,却是将手中圣旨一攥,冷冷道,“我有几句话想问高指挥使。”
高指挥使与楚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才道,“叶阁老请讲。”
“我因担忧皇上龙体,上午曾派人快马至玉山别宫问候圣躬,才知道玉山别宫在昨日就已被上万暴民围困,不许出入——”诸臣听闻此言俱是一楞,就听叶阁老盯着高指挥使又道,“而那些暴民却说,今早皇上就已被一位姓高的将军带人接回了金陵城。高指挥使,这姓高的将军可是你?”
“是我不错,”高指挥使回答叶阁老道,“忧心皇上龙体的不只是叶阁老你一人,是我自做主张带了鹰扬卫的人去接皇上回金陵城。”
“可你先前还说,皇上不忍抛下玉山别宫中染病诸位官员,才会册立秦王为储君,代为监国?”叶阁老一问,殿内诸臣顿时就想起高指挥使先前所说之言。
“的确如此,”高指挥使沉声回答,“但是我担忧皇上圣躬,故而以死苦劝,皇上才终于肯跟随我回金陵城。只可惜皇上半道上便病了,无法理政,故而下了这一道中旨。”
“那么,皇上现下在何处?”叶阁老又冷声追问道,“皇上既是病了,你为何不立即将他送回金陵城就医?莫不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道中旨如何来的,实在可疑!”
“皇上天威浩浩,何人敢犯!莫非在叶阁老你眼中,皇上是那等会受我胁迫,屈威懦弱之人!”高指挥使佯怒道,“皇上悲天悯人,心怀金陵安危,深恐自己可能也感染瘟疫,会将瘟疫带回金陵城,故而不肯回城。我苦劝无果,只好先将皇上暂时安置在城外一处庄园,依圣意传旨册立秦王为太子,代为监国。叶阁老,你已验过那道圣旨,你就直说那圣旨上的字迹是否是皇亲笔,何必拉东扯西,混淆视听!”
殿上诸臣看着针锋相对的叶阁老与高指挥使,只觉得两人说的都有其理,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站在哪一边,都只是默然无语。
“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也。以义变应,知当曲直故也。当真出了变故,皇上也非那等有勇无谋,争一时意气之人,就算受你威迫也不为奇。”叶阁老语到此处,看了楚烈一眼,却是笑了一声,“不过无论这道圣旨是真是假,我想秦王你如今都是接不得了。”
楚烈和高指挥使都是一怔,正不知叶阁老何意,却听两旁官员惊叫出声,“秦王的脸!”
高指挥使低头一看楚烈,顿时惊得连退数步,失声道,“王爷,你的脸——”
楚烈不明所以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脸,却吃惊地感觉到指下皮肤凹凸不平竟像是起了成片的水疱。
“手!秦王的手也是——”又有官员指着楚烈惊呼道。
楚烈吃惊地将双手置于眼前,就见他那双手的手背上全是红斑与水疱——
“瘟疫!秦王染了瘟疫!”已有人惊呼道,此言一出,殿内诸位大臣顿时全都从地上跳了起来,一连后退数步,生怕自己被传染。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楚烈猛地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