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到这里,他全身忽然猛然僵住。不,他的确接触过一病人——墨紫幽。
他回想起今日他离开囚禁墨紫幽的庄园之时,墨紫幽站在那窗子里,用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脸对他说——
楚烈,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这便是我们此生相逢的原因。
一瞬间,楚烈的双眼充了血般的发红,是她,一定是她,只能是她!
先前那位鸿胪寺官员和户部李郎中之死已让金陵城内的臣民对这场突然而来的瘟疫心怀恐惧。如今殿内官员位见楚烈满脸皆是红斑水疱,一张英俊的脸已是面目全非,双目赤红,神色狰狞扭曲,几如那幽冥地狱之中的恶鬼,仿佛随时便会向着他们扑来,登时全都惊叫着纷纷向着殿外避逃,生怕楚烈将瘟疫传染给自己。
殿外的一众内侍官被他们的喊声所惊,也跟着想要逃,可是他们才逃出几步,却听见楚烈冷冷喝道,“拦住他们!”
守在殿外的一众鹰扬卫顿时就长刀齐齐出鞘,瞬间拦住他们的去路。众臣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们回头去看紫宸殿内,偌大的紫宸殿中竟剩下的五人——楚烈,叶阁老,高指挥使,还有那两名站在汉白玉台阶旁不知所措的内侍官。
“谁都不许离开这里!”楚烈目眦欲裂,面容狰狞地瞪着殿外的众臣。他话音未落,却是突然闻到一股锦缎燃烧的焦味,就听见叶阁老在他身后道,“高指挥使你方才说皇上忧心自己身染疫病,唯恐传染金陵城中臣民,才不肯回城。可如今秦王已身染瘟疫,自是不能再行监国之职。且储君乃是国本,怎可由身患重病之人居之。这道圣旨是真是假,已不重要。”
楚烈猛回过身,就见叶阁老竟是趁着方才大乱,用火折子将手中圣旨点燃,猩红的火舌迅速吞噬着圣旨上的墨迹,很快就将之烧去一半。高指挥使大惊失色,连忙扑过去要抢,叶阁老却是将那燃烧的圣旨远远抛开,对着高指挥使道,“你抢也无用,大印已烧毁,这道圣旨无人会认。”
这道圣旨若在,只要楚烈坚持接旨,就算他身染瘟疫,他也一样能成为储君,一样能代皇上监国。可如今圣旨已毁,就算他能逼迫着皇上再下一道,也无人会信。因为无人会相信,皇上会自愿立一个身染瘟疫的皇子为太子。
楚烈阴沉的目光死死盯在叶阁老脸上,叶阁老也正用他那双老而矍烁的双眼也冷看着他。目光交锋的瞬间,叶阁老六十大寿那夜,墨紫幽立于那观景楼的顶层之上吹奏紫玉箫时的飘渺背影在楚烈脑海之中一闪而过。
是他错了,他居然忘记防备此人,他怎会忘记防备此人。此人在叶家生变的那一夜,分明就已入了楚玄的阵营。
“叶阁老,我一直敬重你是两朝元老,为何你偏要找死?”楚烈语中尽是凛然的杀意。
“我既然来了,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叶阁老敛袖负手,淡笑立之,他今日进宫之时就已发现御林军半数都换已成了鹰扬卫的人。然而人生在世,有所不为,有所必为。“秦王,这储位不该是你的。”
“难道叶阁老以为你不过烧了一道圣旨就能阻止得了我?”楚烈冷笑道,“你不好好做你的东篱翁,偏要出来多管闲事,还真是不怕给你的子孙招来祸事!”
他为防万一,已逼迫皇上下了一道手书,命金陵城所有禁军全由高指挥使调遣,若有变数便杀一儆百!
他从来没有天真到认为这场政变当真可以兵不血刃地完成。
“身为叶氏子孙自当尽忠报国,怎可望危而退,明哲保身。”叶阁老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