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鸿胪寺门口, 原本就不大的雨也已停了。
下了马车, 沈蔚便始终走在杨慎行身后约半步的位置, 那可当真是个侍卫长该在的位置了。
备受打击的杨慎行瞧着她这阵势, 心中愈发忧伤, 一时又说不出什么来,便叫她先去点卯。
沈蔚点头应下, 旋身往后院去。
才进了拱门就见金宝走在前头,便扬声唤道:“金宝啊!”
金宝闻声止步, 回头瞧着她,眼神期期艾艾的。
沈蔚几步跟上去与金宝勾肩搭背的, 唇角弯出一个颇有深意的笑来:“你不是要告假吗?”
“你不是没同意吗?”金宝满脸丧气斜斜睨她一眼。
“我的错我的错, 那我眼下即刻同意, 行么?”沈蔚侧头偷觑她,语带试探。
金宝一个激灵, 倏地挺直腰身, 目光炯炯地回视她, 满面全是高风亮节:“沈大人万万不可如此!侍卫队缺不得我!”
“你昨夜……是同韩大人去看了一台戏吗?”沈蔚哈哈大笑。
金宝顿时又满脸哭丧:“并没有看戏……”
“不对!你怎么又知道了?”瞬间满脸惊恐地推开沈蔚, 倒退三步。
沈蔚摊手,笑意无奈:“我当真没有跟踪你, 只是昨日放值时,我见着韩大人将你抓……领走了。”
“哎,你说你这个人!如今你可是我的顶头上官啊!咱们还有饭友之谊的啊!你就眼睁睁瞧着我被人抓走?”金宝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她, 眼中闪着忧郁的星光。
“不, 我并没有眼睁睁瞧着, ”沈蔚正色,一脸庄重地答,“在那个惨绝人寰的瞬间,我优雅而镇定地轻垂了眼帘。”
“滚!”
悲愤欲绝的金宝踏着重重的脚步越过她,急奔而去。沈蔚赶紧追上她,又问:“哎,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是要告假去坐牢,还是要告假去成亲啊?”
金宝急停脚步回身瞪着她,哽了半晌才从牙缝里蹦出三个字:“接着滚!”马不停蹄地滚!
“好吧,滚之前我得交代一下,”见她实在不肯说,沈蔚也不再逼她,认真道,“晚些你去找杨大人取了招募令,赶紧让人拿去张榜告示,补人的事要尽快。不过咱们宁缺毋滥,不合适的人咱们不要。”
见她说正事,金宝也不闹了:“懂。点选新人你不去盯着么?”
两人一边说着,就并肩去点卯。
“有你坐镇哪用得着我,你能瞧得上的人那我指定也瞧得上。等人补齐了,我有个想法……”
沈蔚略一沉吟,决定还是先不说:“晚些我去请杨大人示下,若他同意了,我再跟你讲。”
点过卯再出来后,金宝忽然道:“你今日言辞间仿佛对杨大人特别尊敬。”
“以后也会这样尊敬!”沈蔚笑着冲她扬了扬手,示意各自忙去。
望着金宝的背影,沈蔚苦笑,看来之前还当真是自己在心中没将自己与杨慎行之间的位置摆对。
连金宝都瞧得出,之前自己对杨慎行并没有足够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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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知自己的错处,那便要修正。
一早上沈蔚便将自己关在厅内,规规矩矩写了一份咨呈文书,将整改侍卫队的后续构想细细列了出来。
不过,她活到这么大,总是提刀多过握笔,写完之后自己定睛一瞧也觉有些不忍直视,便又硬着头皮去隔院找了文书吏重新誊写一份。
着人将那份誊写好的咨呈文书送交杨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