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安安稳稳地歇了两天,陆震霆虽不来,但屋子里多出四个丫鬟,时刻不离地盯着她,唯恐她变个戏法凭空消失。
不知几时,外头的雪落了厚厚一层,府里的下人还没来得及清扫,任它银白掩着柳绿,冷风当中也透出难得的鲜活气儿。
青青闷了太长时间,忽然合上书向门外走。丫鬟怎么喊都不理,大氅盖在肩上也不肯披,身上只穿一件石青色短袄走进雪里,金达正巧赶过来,忙说:“这可使不得,姑娘,外头风大雪大的,您千万当心身子。”
青青瞥他一眼,只说:“有什么可担心的?”回过头继续向小花园里走,花园中心有一处湖泊,平日做游船赏景之用,近日天冷,风刮过湖面再吹在人脸上,便如刀割一般地疼。
但她恍然未觉,就立在拱桥上,身后跟着金达并四个丫鬟,但金总管不上前,其他人也只能干着急。
金达还想劝她回屋去,青青却突然看着远处长廊说:“你主子来了,你太爷爷也没办法,不过……你猜我躲不躲得过?”
金达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长廊檐下,陆震霆正穿着紫金袍安安静静地站着,一语不发,似乎正等她发作。
青青收回视线,仍对金达说:“我走了,可千万别记着我。”
陆震霆向前迈步,后头孙达扯着春儿拖拖拉拉凑过来。
青青嘴角含笑,“这算得什么?”眼看已经提起脚向前迈,金顺儿却又领个穿着蓝绸衣的少年出现在园中。
她只看一眼,身子也僵了,声音也打颤。连陆震霆走到近前来都没发觉,只晓得眼前一黑,是他抖开一件猩红大氅将她裹紧了收到怀里,一扬下巴冲着少年说道:“你们姐弟许久未见了吧,不去亲近亲近?”
陆震霆看着没用多大力气,但就是箍得她动弹不得。
远远地,青青认出来了,少年穿的是葛布箭衣,系白玉钩黑带,分明是宫中小太监的打扮。
青青又急又怒,一个劲地推他,“你放开我!我不见!我不见!”
陆震霆勾唇一笑,一把将她按在怀里,吻着她冻得冰冷的耳廓说:“好好好,不见就不见,都依你。”说完勾着她的腰,一把把人扛起来往里院走。路过金顺儿身边时随口吩咐道:“赏他口水喝,下钥之前送回宫里。”
大雪落了满肩,少年不肯抬头,畏缩在金顺儿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震霆一路扛着青青进屋,正好屋里头地龙烧的正旺,方才还被冷风吹得几乎没有知觉,才进来就觉得手指尖上一阵暖融融的痒。
陆震霆把她扔在榻上,先冲着院里的奴才发了一通脾气,“连个人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今儿当值的先一人二十板子,金达自己给自己挂账,再换一拨人来。”
一时间哭声一片,到没有一点声儿从青青身上溢出来,她要哭也是没声没息的,眼泪涌出来,在腻腻的皮子上游走,最终落在榻上铺得厚厚的锦缎上。
陆震霆把披风扔给金达,大喇喇坐在她对面,一手撑着炕桌,一手捏住她下颌将她缀满泪痕的小脸拧过来,皱眉道:“哭声么?大冬天的都敢往湖里跳了,见了亲弟弟却哭成这副模样,怎么?爷还委屈你了不成?”
青青挣开他的手,横眉冷对,“我原不该在你面前哭,只你们陆家的人,没半点道理,要杀要剐都随便,怎有你们这样,把好端端一个人……”她气急了,说不下去。
陆震霆浑不在意,摆摆手说:“得了,这还是皇上仁慈,留他一条命,也不比他伺候什么,就在宫里头养老,不也平顺?再说了,你怎么知道他自己个儿不乐意?你们汉人不是有句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