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别了大伯婶婶, 我和嵇康坐上马车朝山阳县驶去,望着远山处日暮西归, 嵇康忽将一包沉甸甸的钱袋放到我手中“我听兄长说,他家里的钱, 都是嫂嫂在管, 从今以后, 你管钱吧。 www.. ”
我握着那一袋钱,心里有了底,可抬眼,却将钱袋推还给嵇康道:“别了, 我看过奶奶管钱时, 和管家吵的要死,麻烦死了,而且我也不会。”
嵇康笑了笑“我们家又没有管家, 你怕些什么?”
我固执地摇摇头“总之我没有管过钱的,你可千万不要叫我管,若是我哪一天开心了, 没准儿就全都花光了,到时候你不怕啊?”
嵇康反倒神情盎然道:“有什么好怕, 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你哪日花光了,我再找个活计赚回来不就好了吗?”
我扁着嘴巴, 仍旧不肯相信自己, 可嵇康却猝不及防将那钱袋往我手中一砸道:“交给你了, 哪日花光了告诉我。”
我满脸地不情愿,低下头抱怨道:“你若是少喝点酒,说不定还能多花几日。”
嵇康听罢,闷哼一声,音色里透着令我欢喜的情绪“还说不会管钱,这不是挺会算计的吗?”
我语塞,转而抱着钱袋缩入轿车中,不再与他说话。
日夜兼程地赶了几日路,我和嵇康便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山阳县。这地方地广人疏,在临近嵇康买下的房院外,方圆几里都是竹林。我自觉这地方幽静迷人,一时觉得,自己真能够和嵇康在这里住上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且后来,我逐渐发觉,这山阳县真是个隐居的好处所。因这几十里的茂林修竹,很好的把洛阳城的斗争阻隔掉。我不知道,那时司马氏已然开始了对曹魏政权如火如荼的侵吞,我更加不知道,当初嵇康在朝时,司马氏手下的那些党羽们,多次意图拉拢嵇康进入司马氏阵营,可嵇康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后来嵇康友人山涛告诉过我,当时嵇康讨厌司马氏一族是一方面,顾及到我的安全,自然也是一方面。
不过几日,我和嵇康彻底在这院落中安顿下来。他每日没什么多余的事情可做,除去把自己关在书房的时间,便是一个人坐在庭院中,对着面前的几丛绿竹抚琴。那一首首如闻仙乐的曲调日日盘旋于庭院之中,让我舍不得离去,只盼着倚在庭院角落,一直听着那些曲子,直到夜色渐暗睡意昏沉。
再者,我因得了嵇康的允许开始管钱,行事也开始变得异常小心起来。出门购置蔬果物件时,总是不会带很多的钱,深怕被什么贼人摸了去。一个人买东西时,虽不会讨价还价,却仍旧抱有着相当的固执。看见一样东西,觉得它值三文钱,便只得三文钱买来,若是那小贩要了我四文钱,当下转身扬长而去。不过大多数时候,那小贩多是将我叫回去三文钱成交的。于我而言不算是讲价,对山阳市集上的小贩来说,却认为我这是一手利落精明的讲价高招。
因我这接近苛刻的精打细算,我和嵇康的钱在一段很长的时间内都足够生活。后来嵇康应是有些奇怪,却也不问我还剩下多少钱。一日,本应是他抚琴的时刻,却忽于院子内外勘察起来,片刻,走到院前蹲下,开始挖起了坑。
我望了眼被冷落的片玉琴,跟着走上前,探身问嵇康道:“你做什么?”
嵇康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挖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和花坊的坊主说好,他会送我些种子吗?”
我隐约想起自己未出嫁前与嵇康的那些时光,迟钝着点了点头。嵇康便继续道:“你当初说你不喜欢花,我就只向坊主讨了些菜种树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