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了神儿,缓缓呼出一口气,柳齐氏先是口中念佛,双手合十虔诚的朝天拜了拜。末了抬眼儿看了看面前国字脸十七八岁的少年,见他抿着嘴,垂着眼皮,袖着手站在那儿仿佛入定了般。
摆摆手示意丫鬟好好打发他,她则急急往书房去写信,好使人快马加鞭去富阳县给哥哥送去。不然还不知道他们急成啥样呢!
来柳家报信儿的少年名唤杜牛,他木着脸硬是不收丫鬟递来的荷包,他不过跑一趟递个话,哪能要人家的银子。
而丫鬟只当他嫌少,有些鄙夷的又掏出个大的荷包,一把扔他怀里见他一手抓住,更加肯定他方才不接是嫌少。哪里知道她这硬生生的银角子愣是往人身上砸,只要不是傻子都会伸手去接一下的吧!
丫鬟强压住心里的不耐,语气淡淡道,“行了,这位小哥儿若没事儿的了的话,你就家去吧!”说罢扭着腰去追自个儿主子去了。
杜牛见门房的小厮来回已经催过好几声了,无法只得把荷包往怀里收好,又去镇上买了些粗盐和酱油就打算回了。
谁想刚出了城门,就被人叫住。
“牛子哥,你等等!”
杜牛闻声回头,扯着唇叫了声,“陆四婶儿。”便又木着张脸不吭声了,不认识他的人还当他不待见身后的人咧!
都是一个湾子里的人,陆李氏母女三个谁都没在意他的冷脸,只因这杜牛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寡言的,自从他爹娘去世后,他更不喜说话了。别人问他十句八句的,他能应上一回已算好的了。
陆李氏在杜牛手上扫过,笑问,“牛子到镇上办事儿啊?”不过随口一说也没等着他回话。
谁想那杜牛沉默好一会儿,竟低低“嗯”了声。
倒是陆李氏脚步一顿,稀奇的在杜牛面上多看了两眼,见他眼睛也正定定的正看着她,一时尴尬,忙扯着唇呵呵笑了两声,“牛子来打酱油啊!”
这回杜牛倒是只点了点头没说话,陆李氏反而松了一口气。她还是习惯这个沉默寡言的杜牛。
边上走的六妞很是无语翻个白眼儿,真不知娘心里咋想的,牛子哥开口说话不是好事儿吗?
陆李氏了不晓得二女儿在心里腹诽她。她见牛车上还有空位,忙招呼身边的两个女儿先上去,她自个儿爬上去坐好后,又扭头问还站在牛车下边的杜牛,“牛子要不坐车一块儿走吧!”也没指望杜牛会上车。
谁知这杜牛摸了摸胸口,竟只默了片刻,长腿一迈果真上了牛车,在陆李氏不远的地儿坐下。
这回可真惊到陆李氏了,她咋觉得今儿这杜牛看着怪怪的呢!不由拿眼儿悄悄观察着他,见他自上车后,双手搭在腿上,耷拉着眼皮,扭着唇,又是一副与人隔绝的样子。
直到牛车晃晃悠悠的开始动起来,被怀里的银锭子咯了下,她才收回思绪,摸摸心口,想着回去后一定要教会小女儿打络子,咋说也不能由着她散慢的性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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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苦日子要来临的二蔓这会儿正弯腰小心摘路上的小杭菊。想到奶奶见到这些花儿笑开颜的样子,她就干劲儿十足。
她仔细的看着手里的花儿,见那小小的花骨朵呈淡黄色,层层叠叠的花瓣儿,闻起来有些苦涩不如桃花樱花闻起来香甜。但奶奶却最喜欢这杭菊,说它不光能入药,还能入茶。
把这边的杭菊摘完才将将一把,二蔓想着这地方有或许往前边走走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