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纤纤微微抬头,想知道日后与她共侍一夫的女子是何样貌。程氏早先便说她貌美,因此程纤纤心内早就有了准备,可入目还是有些微微发愣。
进门的女子穿了件儿曳地的嫩黄色长裙,轻盈的薄纱披肩从她肩头掩至胸前如玉的肌肤。她似乎也有些疑惑她是谁,却没有发问,片刻朝她和善一笑,程纤纤原本还未理解程氏嘴里的极美,如今却恍然了,郑氏笑起来的时候,真的美。
她又垂下头,略带扫了眼于她头上的首饰,孔雀尾所制,上面点缀了些精巧的宝石,做工不凡,这是她初来西北看上的,却在要付定的时候被告知已经被某位大人府内定下所有当季新品。
女人的美貌便像是最精美的宝石,需要用贵重的箱子保存,程纤纤手捏紧了杯口。
“李夫人来也没通传一声,”芸珠坐上主位,万妈妈很快跪立在她身侧,替她整理好身后的裙摆,“没得劳烦你等这么久。”她大约也能看出来,州长虽然是州长,地位却并不比他高多少。
她可以待程氏尊敬,却又不能向未出嫁之前,看她像是天老爷。
程氏察觉出芸珠和之前细微的差距,心头有些不满,“今日来也无甚么要事,不必烦劳夫人。”两个人有些年龄差,程氏不知起什么话头介绍侄女,便看着芸珠身上的打扮,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西北的首饰店铺聊了起来。
前些日子闹乱,芸珠只买过一季的首饰,最近出的新品还未看。便微微笑着听程氏说,总之笑总没错。
程氏说了一会儿,见芸珠并没有把话头引到自己侄女身上,颇觉口干。程纤纤便替她斟茶,又柔柔道,“表姨,请用。”然后又抬着眼,稍微与芸珠对上。
她之前像壁画,挂在那里不出声芸珠可以不理,现在却不能总晾着人家。
“这位姑娘是谁,李夫人的亲戚吗?”她婚事虽然是程氏主持,可这之后两人却再未会面。半月后她突然出现,又带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上门,这是什么意图?
芸珠眼皮微微垂了。
程氏松了口气儿,一肚皮准备好的话也有了用武之地,“这是我的侄女,程纤纤,她父亲是我表哥,在平川一代任总兵。三月前剿匪的时候被贼寇乱箭射穿胸口,不治而亡,半月前我将才将无依无靠的她接来。”
程纤纤从席侧起身,走至中央,弯腰朝芸珠做了个女子揖,“奴家见过珠夫人。”
她体态纤柔,又看起来没甚攻击性,芸珠对她起不来什么恶感,在座上回了她一礼。陌生人之间真切没什么好问的,又懒得假模假式关切她父亲死了心痛不心痛,她便捧着茶继续喝。
万氏垂在她身侧,以一种极为严苛的目光看着那程小姐。
程纤纤只觉得头头皮发麻,又没忍住看了看程氏。
片刻后程氏道,“这孩子是烈士遗孤,那些将领将她托付于我,又想让我帮她去寻个好去处。”她说完看了看芸珠的反应,她垂着头,似乎在耐心的听,眼尾打下一片阴影,如栖息的蝶儿。
“我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怕耽误她前程”,程氏微微笑了,“忘了告诉夫人,我从前是在汴城老宅里贴身跟着老夫人的,便去信问了她的意见。”女人不喜自己丈夫多纳妾,却总想让自己的儿孙多多益善,而那程总兵也是司徒家手下人,战死自得好好安抚,程氏大致说了这么个意思,又问芸珠,“夫人觉得这章程,应该如何办?”
新婚不到一月的丈夫,便有人琢磨起了纳妾。
是好像有人拿鞋底板往自己脸上抽一样,她又不好露出怒容。程氏并未说要将她侄女纳进来,而是那远在汴城的老太太所说,“我自是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