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贫如洗的劲儿看上去就跟被人偷了家一样,活生生没一丝儿人气。
自己用手舀了水打理了自个儿,就坐在门口找了个太阳大点儿的地方,她自个儿也不知道去哪儿, 便呆坐在这里。要是主人回来了要赶她走她再走,左右昨个儿已经被人觉得是不正经的姑娘,今儿加上条赖皮也一样。兴许是路都绝了,芸珠反倒放松下来。
这家在咸城东侧, 离着市集很近,即便是男主人凶名在外, 周围也是有几户人家的。又觉得丢人,她便将脑袋埋在腿弯里,背后又是暖暖的日光, 昨日一夜不成寐到了今儿便全数的化作困意。
半瞌半睡的, 直到半冷的风吹到身上她才一个猛子惊醒, 原本的大白天也成了暗红色的,天际一大片火烧云卷卷而来。芸珠晃了晃脑袋, 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干了, 皱巴巴的,被风一吹鼓起,还怪爽利的。
这时外头巷子里结伴过来四个人, 两个人结组各拿着扁担挑了两桶东西往这边走, 一身西北当地军户打扮。
芸珠看见几人身上的衣服便想到周同, 心虚躲开。但几人根本没注意她,只将东西提了进去,又一个个忙忙碌碌的,有的打扫屋子,有的去井里打水,不肖几刻这原本暗沉的屋子便焕然一新,活像是来了几个勤恳能干的田螺姑娘。
旁边偷着看了一会儿,瞧着几人要走了,也没搭理她的意思,忙叫住这几位田螺姑娘,“几位军爷,这家的主人的呢?”
其中一个粗着嗓子回她,“你说我们家大人,今儿一大早便被州长派去练兵了。得过几日才能回来?”
练兵?姓高的恶名传遍整个西北,芸珠只从旁人嘴里知道这屠户平时过节都会给州府送礼,和几个当官的关系不错,练兵之类她却不懂,更不敢问出来露怯。
“姑娘是大人的相好吧”,那军爷问了一句,没待芸珠回复,又扔了串钥匙给她,“这几天事忙,若有什么想要的可来州府找我,我叫吴三。”说完便挥手,带着三个人一齐走了。
芸珠想叫住几人却不敢跟上去,毕竟咸城又是这样显眼的地方,她还怕被发现。太阳一落在外头待着更是渗凉渗凉的,很快缩着身子进了屋——打眼又瞧见了四桶几个人刚背来的东西,上头的盖子已经被去了,冒堆儿亮白的大米便幽幽探出了脑袋。
两桶是米,另外两桶居然是面粉,在西北哪里能看到这么白的米面?又是这样满满四大桶,也忒——忒可爱了些。
芸珠自被郑氏关起来打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昨个儿又累死累活跑了一天。现在看见这一堆饿的腿肚子都快发软了——又念着刚才那几个军爷说的话,他是认她是他相好了?突的就变主意了?
芸珠安慰自己,如今只要他肯娶她便是最好的结果,否则就算周户饶了她了,日后这屠户一个多话阿爹阿娘都得抽她。
而且他人虽然粗鲁些却也不是传言中那样可怖,况且又在官府里办事儿领着官家的钱,就算是屠户日后被人骂一声杀猪的,那也是天天有肉吃的行当。
都是相好了,那她吃他点东西也不为过。
想的是吃一点儿,她却接连在这里待了七八天。每天给自己准备点吃食,大米面粉这样的好东西,偶尔还有军爷们送来改善伙食的鸡蛋和肉肠,她还能寻摸着一个没人的点偷偷摸摸晒晒太阳,再舒心不过。
姓高的一直不回来,她心里也总担心阿爹阿娘,芸珠本想扮作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