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第一次杨缱被公主府的人拒之门外,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还未升至头顶的日头,心底闪过疑惑, 但很快便被担忧替代。靖阳上次挨得板子还未好全, 杨缱免不得就想到了这上面, 拉着千紫多问了几句, 得到一切还好的答案, 心中稍安。
即是见不着人, 她也不强求, 嘱咐千紫好好照看靖阳, 便打道回府了。也不知今儿是怎么了,越接近信国公府杨缱的眼皮跳的越厉害, 仿佛要发生什么一般, 果不其然,刚踏进大门, 便见整个国公府上上下下都形容匆匆, 每个人神色凝重, 肃然而紧张。
杨缱心中一紧, 果断调转脚步朝着惊鸿院走去。刚踏进院门,便远远听到王氏隐含着怒意的声音凌厉传来:“什么叫做好准备?做什么准备?钟向仁,再胡乱说话,信不信我杀了你?!”
钟太医低慢地叹息:“你便是杀了我又能如何?重安多年未曾这般发过病,症急,又来势汹汹,莫说是老夫,便是孟师来了也不敢轻易动针用药。只是让你有个准备……”
语未毕,王氏猛地踉跄两下,整个人瞬间倒了下去。周围丫鬟嬷嬷顿时乱成一团,慌忙上前搀扶,钟太医更是连掐虎口人中,硬是没让人晕过去。
王氏稳住了身子,闭眼挥开身边人,再次开口时,声音已不复方才的颤抖:“派人去给国公爷和几个少爷小姐传信……府上从现在起闭门谢客,其他人,给我看紧了!胆敢有任何风声传出去,当心自己的小命!”
她压根不敢想自己的儿子如若没挺过这一关,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整个信国公府、弘农杨氏又会陷入何等境地!然而杨霖还在集贤阁未归,她必须站出来稳定人心。这一刻,王清筠已经不再单纯是一个伤心欲绝又担忧不止的母亲,她更是弘农杨氏的宗妇!
信国公府的尘世子身子骨弱,人尽皆知,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杨绪尘已经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发过病了。而那寥寥数次的凶险,无一不是从鬼门关前转一圈!每一次,都近乎像是老天开了眼,尽多少人事最后都要都听天命……
杨家的每个人,都恨极了这种感觉。
杨缱站在惊鸿院门前,只觉血肉都在这一刻被冻成了冰。
“母亲……”她低哑地开口。
王清筠回过头,通红的眼眸对上她,明明脸色难看至极,瞧见女儿时还是勉强勾了勾唇角,“回来了?走吧,去看看你大哥。”
杨缱提起裙摆疾步来到母亲身边,搀扶着王氏朝内堂走去,钟太医已经先一步回了内室,见母女两人望过来,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人来人往的内室,偌大的拔步床上,容颜俊雅的青年不省人事地躺着,两颊泛着病态的红晕,嘴唇却毫无血色床边,六小姐杨绾正一边哭一边为自家大哥换额上的凉帕,发现母亲与姐姐进来,抽噎着擦擦眼泪,乖巧地退到一旁,细看过去,小丫头手指尖都在不自觉地颤着,显然是想起了上一次杨绪尘病发险些没能熬过来的情形。
那时候,信国公府连白幡都已经挂好了。
“兄长……”杨缱跪坐到了床边,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蜷进青年滚烫的手心里,眼泪不住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却迟迟没落下来,“怎的就突然病了,你莫要吓阿离,好不好?”
“孟爷爷何时能到?”她回头问。
“老夫赶来时便已着人去请孟师,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