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斐然与钟太医一左一右搀扶着孟国手走出内室,老爷子已是古稀之年,无论是身子骨还是精神头都大不如前, 这么劳心伤神地熬上一整宿, 医术再好也掩不住眼底的乌黑。
杨家人自然是跟着一夜未合眼。
“老大人。”见到大夫出现, 杨霖连忙起身想扶他坐下。
孟老爷子摆摆手, 多余寒暄一句未言, 张口就道, “给老夫就近找间屋子歇着, 这三天就住下了。三天后尘小子若还醒不来, 就准备后事吧。”
杨霖面色顿时一变,听到这句话的王氏更是险些眼前一黑。
当年杨绪尘出生便被诊出胎中带病,大夫们众口一词说他这辈子莫说长命百岁, 便是好好活着都费劲。第一次病发时阖府震动,当时府上就已经备下了上好的板材, 完完全全的宗子待遇。
后来板材一年一换, 年年都备着,而杨绪尘也是争气,熬死了三个族里掌管婚丧嫁娶的老族叔, 硬挺着活过了及冠。
谁会甘心倒在这里?
“祖父, 你吓着杨相公和夫人了!”孟斐然责备地开口。他也熬了一夜, 到底年轻,除了眼睛通红,眼下微青,瞧着精神还算好。
疲惫地笑了笑,他道,“杨伯伯,杨伯母,重安的急症已经被祖父按下了,接下来几天的确紧要,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人能不能醒了。不过您诸位放心,最险的时候已经过了。”
太好了!
所有人顿时大大松了口气,王氏身子一矮便要跪拜,“多谢老大人救命之恩。”
“哎哟清筠丫头,快起来快起来。”孟老爷子催促孟斐然把人扶起来,“每一回都跪,你不嫌烦,老夫还烦呢。快点收拾间屋子出来让老夫睡一觉要紧,虚礼就免了。”
杨霖连忙吩咐人将惊鸿院东厢收拾出来,接下来的三日,孟老爷子、孟斐然和钟太医都将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
留孟斐然守着病人,其余两位都撑不住地歇下,杨霖接下来还要走一趟集贤阁,杨绪丰、杨绪冉昨日则俱回来得急,没向上峰告假,这会父子三人匆匆抹了把脸,准备出门。
让人将睡着的绾儿抱下去,又好说歹说劝了王氏与绪南歇着,杨缱坚持留了下来。她底子好,熬一夜也撑得住,南苑书房这两日又没课,算是家中最闲的人,因而自觉留下给孟斐然打下手。事实上即便让她回锦墨阁她也睡不着,还不如就近看着,也能稍稍安心些。
雨下了一夜,微凉的空气湿漉漉的,还带着粘腻气息。每个人都有些打不起精神,连下人们都比往日沉默,整个信国公府安静的过分。
杨霖父子换好了衣裳准备出门,临了又不放心地回到惊鸿院看一眼,走前,杨绪冉没头没尾地将暗三唤了出来,“那两人还在府门外等着?”
暗三应了一声。
“父亲,咱们走西侧门。”杨绪冉请示。
杨霖点点头,看向送他们出来的杨缱,“记得把人打发了,免得你母亲生气。”
杨缱乖乖应下来。
“绪冉说的是哪两人?”孟斐然自身后掀了帘子出来。
“景小王爷与靖阳公主。”杨缱淡淡道。
小孟惊讶地瞪眼,“怎么不进来?”
进不来。
杨缱心里默默道。
“我去说一声,你别管了。”杨缱看他,“我忧心大哥,你先帮我看会。”
小孟耸了耸肩,尽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