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羽顿时惊悚地瞪大眼睛。
眼见周围人都是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小丫头不由颤抖开口,“小王爷他……知道吗?”
所有人沉默了。
陆卿羽也被自己的话吓着了,想到季景西那疯起来连自己都砍的性子,明智地闭了嘴。
话题就此终结,再无人敢提这个可怕的猜想。
仪程行至最后,杨缱身着庄重雍容的正装,精致的脸上尽是严肃。最后的钗笄由王氏亲自为她戴上,至此礼成,杨霖感慨地说了祝词,之后大宴宾客,并流水席三日不绝。
杨绪尘压根没撑完一整日,礼成后便被两个大夫压着回了惊鸿院,送宾的任务全数托给了杨绪南。后者如今已是内定的杨家宗子,家族事务渐渐迁移,原本属于杨绪尘的事如今大多由他来完成,因而当众人离去时,发现代表杨家宗子行礼之人竟是杨绪南时,不禁一个个又瞪大了眼睛。
这一日,不少人都被一个接一个的意料之外震得有点懵,先是杨绪尘好好的露了面,再是温家主母担当正宾,后又是杨霖祝词中话里话外的“我女儿就是我家支柱”,最后又是杨绪南挑大梁……连后来宫里太后娘娘与皇帝陛下赏赐的重礼风头都被压了过去,总觉得杨家这一场笄礼,到处都是深意,细思恐极。
且不管旁人如何作想,作为主角,杨缱累得不轻,待一切尘埃落定后便直接瘫在了软席上,若非还顾着礼仪,恐怕就要躺下了。
从凌晨忙到入夜,一整日都未怎么进食,杨缱瘫了一会便开始觉得胃里难受。锦墨阁的小厨房灶火上还温着热粥,可杨缱明明饿极,这会激动之情沉淀下来,却没了食欲,歇了一小会后便勉强打起精神看玲珑与白露拆礼物。
大部分的礼都已经入了府中的库房,如今摆在她面前,只有三样东西。一样来自靖阳,一样来自今日温夫人亲自戴在她头上的钗,还有一样则是写着谢卓的名字。
这三样礼,都是发簪,前两个都在今日加簪时戴过了,唯有谢卓所赠的那只玉骨簪,她收下了,却并未选择。
随着这支簪子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把古琴。古琴朴素大气,每一处暗藏的小细节都体现了制琴之人的用心与周致,琴身的暗处则刻着制琴之人的名讳,彦之。
这是谢卓亲手制的琴,名曰,明心。
这当然是一把好琴,确切来说,除了她用过的那把焦尾以外,这是她见过最好的琴,单单是出自谢彦之之手,琴的价值便极高,更不用说上好的木料和绝好的琴弦。当年的谢三爷除了琴艺天下第一,制琴的手艺也是顶好的。而谢卓传承其父,更是青出于蓝。
杨缱望着眼前的琴,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当初在文试上所赠明心一字,到头来成了这把琴,心中说不感慨是假的。她与师兄道不同,终究渐行渐远,可一把琴,一支簪,却让杨缱忽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让她既惶恐,又难过。
“收了吧。”她不再看下去,拂袖起身出了房门,于庭院中静静而立。
玲珑小心看了她一眼,问,“收小库房吗?”
杨缱沉默片刻,摇头,“簪子和琴,都放府库吧。”
玲珑怔了怔,点头应下。
繁星满天不见月,更深露重凉如水,杨缱站了一会便打算回去安置。然而刚转过身,一道熟悉的声音含着笑意响起,“人没等到就走,太无情了吧?”
杨缱身形蓦地一顿,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夜色下,古树参天的幽静庭院中央,风尘仆仆的红衣男子随意站着,眉眼含笑地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