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裴玏出事,陈裴两家翻脸, 裴青在外露面的次数锐减, 他本是颀长秀美之人,如今却在不知不觉间瘦得脱形, 一身青衫在身, 却空荡荡仿佛撑不住,整个人瞧着嶙峋清癯又单薄。他的手臂还未好全,袖下隐见白色绷带缠绕,脸色也是苍白, 只是比起杨绪尘重病方愈强一些, 至少还有些血色。
杨缱仔细打量着他,眉心不断拧紧。这哪还是当初风流倜傥的裴小侯爷,那个手执玉骨扇、永远唇角带笑的俊逸青年, 仿佛就在昨日,可又像好久以前。
“缱妹妹这般瞧着我作甚?”裴青轻笑着望过来。
杨缱抿了抿唇,收起乱七八糟的杂念,“昨日府上人多事杂,没机会同子玉哥哥叙话, 想问你伤势可好些?”
“好多了。”裴青笑答, “小孟说以后握笔不影响。”
杨缱松了口气, “缺什么少什么记得说,信国公府别的没有,好药多得是。”
裴青愣了愣,失笑,“好歹我也是齐孝侯府世子,妹妹可别小看你子玉哥哥。”
杨缱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旁杨绪尘却不紧不慢道,“既然还知道自己是世子爷,就莫要让人亏待了。”
裴青呼吸一滞,渐渐收了笑。他抬眼看过来,“说吧,找我何事。”
“不急。”病弱的青年缓缓推给他一杯茶,“尝尝,上好的九华白露香,一两千金,我家阿离亲手煮的,你今日有福了。”
“哦?”裴青立刻来了精神,“此茶据说有价无市,今年御贡也不过十两,你倒是舍得。”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片刻后眼神一亮,“果真绝品!配上阿离的好茶艺,当真举世无双!你哪弄来的好东西?”
“白得的。”杨绪尘轻笑,“病人嘛,总归有优待。”
裴青顿时不平衡了,酸溜溜地撇嘴,“同是在养病,真是不同命。”
杨绪尘笑着摇头,“若是喜欢,待会给你带回去些就是了。”
“算你有良心。”裴青话头一顿,“不对啊,你居然还能匀出一份送人?别告诉我你还有!”
“也不多,”杨绪尘悠悠开口,“给你一份,还有八两。”
裴青险些一口血吐出来,这还叫不多?!一言难尽地看他两眼,他感慨,“出手这般大方,这赠茶之人,定是有天大的事求你。”
杨绪尘承认得很利索,“的确有所求,不过茶是两个人分别送的,凑巧都是九华白露香而已。”
“……那两人都是南边的?”不然也不可能轻易弄到九华白露香这等江南名茶。
“嗯。一个是镇江都尉,一个则是江阴县丞。”
话音落,裴青目光顿时凝住。
他缓缓直起腰身,郑重地放下茶盏,意味不明道,“镇江都尉姓裴。”
杨绪尘敛着眸不置可否。他忽然望向旁边的杨绪南,考校道,“江阴县丞姓甚名谁?答不出今晚不准吃宵夜。”
绪南抽了抽嘴角,努力回忆起近来所学,“如若没记错,好像叫陈津。”
裴青:“……”
听到熟悉的姓氏,连正在煮茶的杨缱都忍不住抬起头来。
一个姓裴,一个姓陈,这般明显,让人没法子不联想到近来风口浪尖的朝局。想到先前杨绪尘说他耐心有限,杨缱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悄然与绪南对视一眼,后者神色郑重而严肃,显然也是同她想到了一起。
“你是不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