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同于一路结伴同行时,有些事,他已经不再适合自作主张。
无风莫名其妙抱着一堆伤药返回主院,刚走过长廊便瞧见了独自守在门口的暗七。两人对视一眼,在对方无声的眼刀下,年轻的暗卫长不得不一再放轻脚步,拿眼神询问那久别重逢的两位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睡了。”暗七不冷不热道。
无风:……哪个“睡”?
忍不住仔细听了听屋里的响动,确定里头安安静静,暗卫长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道,“七姑娘也去歇着吧,这儿我守着。你们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
暗七凉凉朝他肩头瞥一眼,不说话。
无风欲盖弥彰地掩了掩伤口,干笑,“小伤,不妨事。”
“闭嘴。”暗七不耐烦道。
……哦。
青年委屈兮兮地撇嘴,走过去挨着人坐下,自来熟道,“七姑娘你们何时离京的?走了几日?路上可太平?县君是为我家主子来的吧?这儿可太糟糕了,留在京里不好吗?你们走之前京里什么情况?下雨了吗……”
“吵死了。”暗七忍无可忍,雷霆出手点中对方哑穴。
被伤势拖了后腿、破天荒头一次交锋输了的暗卫头子:“……”
屋子里,将无风的喋喋不休听了个全乎的杨缱忍不住嘟囔一声,“无风好啰嗦。”
耳力远没她好的某人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直接气笑,“还睡不睡了你?”
少女趁势从床上起身,“我睡不着。有个一动不动盯着你的人在床边,换谁都睡不下去,不信你试试。”
“一动不动在床边盯着”的季景西眉峰一挑,“意思是要一起睡了?”
说着,便作势要解外衣。
杨缱顿时慌张,“不是,我没这个意思!”
“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青年拨开她的手,除下外衣,不容拒绝地在少女身边躺下,催促地拍了拍身边空处。
杨缱被他这熟练到家的无耻震惊,考虑到眼前人的伤势,忍了忍才没把人掀下去。
不过一个除衣上榻的简单动作,这人额上便立刻布满豆大的汗珠,杨缱看得鼻子发酸,一言不发地摸出帕子帮他拭去,接着眼睛一闭,视死如归般躺了回去。
耳边传来季景西轻笑的一声“乖”。
直至此时,久别重逢所带来的汹涌情绪才仿佛稍稍平息。厚重的幔帐遮住了屋子里的光,身边人略显急促的心跳声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显得那般生机勃勃,犹如这世上最动听的乐,昭示着她心心念念之人还活着的真实事实。
可她仍旧感到不安。
抵达平城之前,杨缱曾设想过许多重逢的情形,有好有坏,最糟糕的打算也不是没想过,可最终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却依然连自己都始料未及。季景西大抵也很意外,呆愣愣地杵在原地好一会才轻轻上前拥住她,好似在确认真假。
随后,季景西开始当着她的面条分缕析地将一条条命令吩咐下去:安置裴青,派人通知靖阳,处理手中事务,确定城中补给……从头到尾平静而理智,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直到打发了所有人,关了屋门,才将注意重新放回她身上。
说出口的第一句话是,阿离,去睡吧。
杨缱直挺挺躺在床榻上,睁着眼望床顶的帷幔,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和药香,那是季景西身上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她两日未合眼,身体疲惫至极,精神却倔强地不愿松懈,也不知是在与谁较劲。明明已经如愿以偿地见到人,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