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真是理直气壮到让人无法反驳。
“他姓王名睿,王潇将军之子,出现在你身边时,恰好是你从曲宁回来没多久。算算日子,足够你派人到漠北查探,之后再将人带回来。”季景西道,“我做过很多猜测,[扶持他做未来王家家主]这个是我觉得最接近真相的。”
杨缱忍不住,“这本就是我的想法。”
“嗯,我信。”
……那你又是怎么突然猜到另一条路上的?
季景西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你亲自辅导王睿功课,让他拜袁铮为师,送他进近卫营,对他百般好。袁铮私下曾对我说,别看你瞧着冷静理智,实则恨不得一日问他三百遍王睿是否安好。杨缱,我太了解你了。你这般紧张他,对他寄以如斯厚望,怎会舍得他吃太多苦?可你又想让他做王家家主,此等情况下,你该如何做?”
高祖至今,五公二侯世袭不变。过去十年,王谢空占两国公之位却无人承继,如今倒是一个个冒出了继承人。可王谢在京中是禁语,所以她要如何才能让王睿坐稳这个国公之位?直接秉明皇伯父?不,那只会把那小子推到风口浪尖。最好的法子是有人为他打下基础,待王家能正大光明回到京城、站稳脚跟,再平稳地将爵位过渡给他。
此人要名正言顺,要有足够的底气和势力,同时又不足以让皇伯父忌惮。那就只有还留着王家血的杨家嫡枝了。杨绪尘是信国公世子,不行;杨绪南随时会接杨绪尘的班,也不行。
答案不言而喻。
她手里有代表王家家主之位的墨血玉印,身后是轻易无法撼动的弘农杨氏,还是个女子。
女子。
这太妙了。
“原本这些都不过是我异想天开。”季景西语气平静,“直到今日你去见王家人而刻意避开王睿,所谓的异想天开突然就有了实据。”
杨缱彻底无话可说。
这般复杂的心思,也就是格外了解她的季景西,否则谁能轻易想得到?
好一会,杨缱才歉意地开口,“我并非有意隐瞒,实不知该如何与你说。”
王谢倾覆,归根究底是季氏内部争权夺势的结果,王爷造反、皇子夺权,在身后扶持他们的家族必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是应然结果,也是世事弄人。
她在决定站出来之前犹豫了太久,而一旦一开始没能说出口,再往后随着情势变更,就更找不到说的机会了。
况且此事说来太过荒谬,除了无条件支持她的父兄,谁都会认为是个玩笑。
王家之事若是说与季景西听,只会为他平添麻烦。
“嗯,我知道。”季景西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杨缱惊讶于他的温和,抬起头,却恰迎上对面人平静的目光。
不知为何,杨缱从这股平静里察觉出更深的寒意。她张张口,不安突如其来,“季珩,你……”
“嗯?”季景西唇边似是有笑,眉宇间温温和和,甚至有几分宠溺。
杨缱看他许久,定定道,“你在生气。”
不是疑问,是直白的肯定。
季景西好整以暇地继续与她对视,唇边的笑扩大了几分,“怎么这么想?”
杨缱语塞。她也不知道,就是直觉这人并不如他表现出的这般平静。
犹豫了一下,她主动探身去拉他的手,却在触到对方指尖的瞬间被冰凉的触感吓了一跳。没等她做什么,季景西破天荒把手缩回了宽大的袖口,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息忽然就弥漫开来。
杨缱惊疑抬眼。
“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