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信笺,没有字条,没有传话,什么都没有。
杨缱不是个爱记仇的人,可开解来开解去,她还是默默决定给这季景西记上一笔,待来日他回京再算账。
他们按原计划去了崇福寺。杨绪尘病弱的身子骨终究没能负担住这场奔波,入寺后便病了。杨缱因着先前的郁结,也小小病了一场,不过比起兄长,可谓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前后不过两日,连祈福都没耽误。
至于“被不告而别”,本来也开解得差不多,最后一点介怀,也随着杨缱回府前收到季景西与靖阳的书信时彻底消失。
两人信中都乖乖地给她致歉,态度诚恳,措辞严谨。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的缘故,姐弟俩连日常的伤势恢复情况都交代得很清楚,季景西更是事无巨细地说了自己喝的药,用的膳,还说待与新太守做好交接、伤势不至影响赶路后,会以最快速度回京,最晚年节前,到时带她去秋山看雪,去庙会上赏灯,除夕宫宴上一起看烟花。
末了,杨缱还发现了一支已经风干了的红蓼——在平城时,景小王爷偶尔会命人寻来一簇置于政务厅的书桌上,聊给她解闷。
书信最下乃是一行极为飘逸的行楷,上书四字:以谨缱绻。
杨缱的心情肉眼可见地转好了。
她离开得太突然,没来得及做一些安排,尤其是子归,因而提笔回信时特意给小少年带了话,让他在漠北多留一段时日,待赈灾结束再与裴青一同回京。
回到信国公府,又是一阵久别重逢的热闹,而后几日,等杨绪尘精神转好,信国公杨霖就此次漠北之行细细地询问了他们。
杨绪尘对北境沿途的观察十分细致,结合着杨缱接手漠北政事后对灾情的宏观了解,两人详尽地将北境受灾的情况转达给了杨霖。后者听得神色肃穆,沉思良久,给杨缱布置了一份草拟奏折的功课,命她回去后撰写。
杨缱离去后,书房里只剩父子俩。
杨霖望着眼前的大儿子,“为父猜,你还有话未尽。”
杨绪尘苦笑。当真是知子莫若父
他张张嘴,罕见地不知从何说起,思忖半晌才道,“父亲,恐怕我们要提前做好武义伯归京的准备了。”
杨霖眼底微动,“哦?郑诚竟病得如此严重?”
尘世子点头。
杨相公若有所思,“那便回来吧。”
“那接替武义伯的人选?”
“……再看看吧。”
杨绪尘嘴唇翕动了两下,把嘴边话咽了回去,躬身答是。
事实证明杨绪尘的猜测分毫不差,没过多久,新任北境府太守武义伯郑诚病重的消息传回京城,武义伯之子郑义殿上求情,皇上体恤臣子,特准予武义伯郑诚归京,同时颁下了原山西府太守赵群调任北境府太守、此前继续由燕亲王世子季景西主辖北境事务的圣命。
圣旨发出时,杨缱刚刚辞别陆卿羽从五皇子府出来,准备打道回府。
杨缱在漠北时,五皇子季琤与陆卿羽、六皇子季琅与顾家小姐相继成婚。皇子大婚本是盛事,无奈今年乃不丰之年,多地大旱,连皇上都带头缩减用度,皇子们的婚事自然也不敢铺张。
前一对还好,季琤出身不高,陆相家也清廉,双方对礼部的流程并无异议。倒是后一对,六皇子季琅乃谢皇后膝下长成,天生要比旁的皇子身份高,娶的又是一等世家顾氏嫡女,而顾氏作为老牌世族,本就对这门婚事的仓促感到脸上无光,如今连规模都要缩减,一场仪礼下来,几乎成为了各个世族的饭后笑谈。
多亏陆卿羽邀她赏菊,同去的又还有苏夜这个小万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