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邀罢了,正好也放松片刻,接下来就要喘不过气了。”谢卓好脾气地答。
跌进十月,就是大理寺最忙的时候,大把堆积的案子要结,要配合刑部复审,配合京兆维|稳,配合集贤阁理政……严老爷子年纪大了,精力不足,办事的只能是下面人。
杨缱与谢卓的关系自南苑文试时跌落冰点,过了两年才有所缓和。虽然仍以师兄妹相称,裂痕却还在,能保持君子之交已是谢卓能争取来的最好结果,再进一步的愿景,只存在于谢寺正的午夜梦回。
三年时间,足够一个人打磨沉淀,将少时的棱角一点点磨平。许多人都道杨缱气质越发沉稳,脾气也变得更好,事实上她不过是放下了一些事,想开了一些事,从旋涡里走出来,许多曾经在意的东西,换个角度看,不在意了。
就比如季珏,比如谢卓。
“听说王十七叔进京了?”谢卓随口问。
“师兄消息灵通。”杨缱大方承认。
王十七进京,意味着她交代下去的事已成,琅琊老宅收整完毕,王氏全族安置妥当,琅琊王氏归乡了。
下一步,就该重拾国公之位了。
“打算何时递折子?”
“师兄打算何时?”她反问。
谢卓笑,“我不急。”
从前两人都想成为同辈中第一个袭爵之人,可如今既然有齐孝侯裴青在前出尽风头,两人反倒不约而同缓了步子。
杨缱这三年并非只在南苑书房授课,该做的事一点没少做。琅琊王氏风光不再,会关注王家的除了同样落魄的谢氏,还会有谁?她的动作并不全然隐蔽,谢卓很早便猜到了她的目的,再见面时,自然便摊了牌。
而杨缱也是从那时才发现,她这位师兄对她的态度可谓卑微到了尘埃里,重修于好的想法就差写脸上了。
“十七叔应该算是如今王家嫡系里能出面的、辈分最高的长辈,师妹不妨借他之手。”谢卓给出了中肯的意见。
杨缱领了对方好意,“多谢。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子归还未从西境回来。”
谢卓却示意她看身后,“如果你不打算顺水推舟,该急还是得急一下。”
杨缱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正对上走来的季珏。她若有所思地看谢卓,后者温和地笑了笑。
季珏今日兴致极高,是人都能看得出他心情好,陈泽等人问了一圈也没问出所以然,只好放任楚王殿下傻乐。殊不知季珏高兴,仅仅是因为某人的那句“好”。
大老远瞥见杨缱与谢卓有说有笑,季珏眼神阴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正常,抬步走去,人未至先笑道,“你们师兄妹凑在一起说什么小话呢。”
“回殿下,师妹与下官在论茶。”谢卓起身,不卑不亢行礼。
杨缱坐在原处不动,闻言咳了一声。
论茶二字一出,季珏果真脚步一顿,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两人,一个陈留谢嫡子,一个弘农杨嫡女,轻而易举自成一国。
也只有受过严苛茶艺训练的世家子才会闲的没事论茶,季家人会煮茶的都没几个。
季珏有些不快,尴尬之色闪过,竟在杨缱身边坐下,道,“哦?这么巧,本王也对茶之一道颇感兴趣,不如一起探讨一二?”
谢卓:“……”
杨缱:“……”
——“噗。”
香茗山顶露台上,有人一口酒喷出来,接着便是一阵捧腹大笑。
“季珏在鬼扯什么啊……长这么大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