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墨阁中,裹成球的女子没精打采地窝在软靠里, 一旁小火炉上焙着黑乎乎的药汁,熏得满室药香。温少主搭完脉, 面上毫无波澜,“小病, 无妨。”
三年时间似乎没在青年身上留下丝毫痕迹,除了越发丰神俊朗、气质日渐出尘缥缈以外, 温子青仍是那个永远镇定自若的温子青,少言,自律, 清冷, 白衣如雪, 眼盛万千星辰, 好似身在云端, 乘风而去便是扶摇万里。
他的话, 永远都有着稳定人心的力量。
杨缱没精打采地点点头。
庭院里,白露与玲珑正指挥着锦墨阁的下人们扫雪除冰。雪停后, 天愈发冷, 冻得人脑子都转得极慢, 杨缱看了一会才回神,目光落在药碗上,声音嘶哑道,“苦,不想喝。”
温少主闻言,递出一半的药碗顿时转了个向,“那便不喝。”
杨缱乐了。
“朝见大典日子定下了吗?”她裹紧小被子换了个坐姿。
白衣青年点头,“下个月十五。”
原本三年前便要举行的四方朝见,因着突然爆发的旱灾与战争而硬生生拖到这时。届时四方来朝,不仅南疆、西羌都要有客来,新降的北戎也要随议和队伍进京,一应仪程必须万无一失。
大典祭祀环节国师责无旁贷,这些日子温少主都泡在钦天监与礼部,忙得分身乏术。
“你也要有所准备。”温子青道,“今日有人提议你负责祭祀曲,皇上似有意动。”
杨缱弹了几年的二月二祭祀曲,已是厌了,“非是我妄自菲薄,我的琴艺你是知道的,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四方朝见这等国之重事,怕是无法胜任。”
温子青接过话头,“是以,提议之人同时提出,由大理寺寺正与你合奏。”
谢卓?杨缱怔了怔,“谁的主意?”
“太子。”
“……”
杨缱简直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好气又好笑,甚至开始反思自己何时得罪了季珪,得他这般放她在火上烤——如此大的恩典不留给自家良娣,扯她做什么?
先太子妃身子孱弱,到底没熬过前年冬,在太子季珪迎娶苏家嫡女苏襄后没多久便撑不住去了。季珪主动为先太子妃守制两年,得了朝堂内外一片赞誉。所有人都觉得随着守制结束,苏家嫡女会很快顺位成为继太子妃,谁知三年了,东宫良娣,还是东宫良娣。
听苏夜说,季珪向忠国公府保证,只要苏襄有孕便立刻立继,可三年过去,陆卿羽第二胎都有了,苏襄却依旧毫无动静,以至强势如苏怀远都没好意思多提此事。
忠国公府显然因为苏襄的缘故成了盛京上流茶余饭后的谈资,如今苏家也好,苏襄也好,都无比迫切想挣回一分脸面,四方朝会是个好机会,可偏偏季珪这时候推举杨缱……
“为何非我不可?”杨缱揉太阳穴,“苏襄本就与我不睦,此事若传进她耳,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将四方朝见的祭祀曲交给她,除了能让她本就已经足够响亮的名声更盛以外,还有其他好处吗?谢卓是朝臣,不是名士,琴艺超绝这等名声于他仕途并无助力,锦上添花都嫌多余。
推她出来就那么必要?
虽然贵为国师,温子青却并未参与到大魏朝局中。他心思通透,许多事不说不代表不懂,季珪这么做的原因他隐约有几分猜测,但秉着曲宁温氏出口即真的原则,温少主在这一刻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