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东彦听得大气不敢喘。
季景西却是笑起来,“优柔果断果然一脉相传,季珪做事如此,他老子也如此。换做是我,便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不会让人踏进京城一步。我那位皇伯父啊,越老越要面子,不愿做任何有损君威名声之事,这可不好。”
秋水苑书房里一时陷入寂静。许久,柳东彦深吸了口气,起身,郑重其事开口,“王爷,给彦一句准话吧。咱们要走的到底是一条什么路?”
一条什么路?
季景西没有立刻回答。
望着眼前星星点点的火星,好一会才才见他虚虚握了握拳,“就走到,无人敢阻拦我为止吧。”
这个答案虽早有预料,但真正亲耳听到,柳东彦依然震撼非常。他像是终于下了决心一般,“既然如此,彦之家族虽不过二等,但族中也有几个好苗子,回去后便写信让他们进京吧。”
季景西颇感意外地抬头仔细端详眼前人,在读懂了对方眼底的笃意后,笑起来,“行。不过你们世族不是向来习惯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记得给宣城柳家留条后路。”
柳东彦跟着笑起来,又恢复到平日的吊儿郎当,“王爷这可就错了。世族的使命虽是传承家族,但也重要的却是风骨。您大可放心,柳氏即便不是倾一族之力,也断不会脚踩几条船。那等不入流的做法,大概也就暴发户会做吧。哎,王爷见谅,彦不是在说苏家。”
季景西挑眉。
柳东彦嬉皮笑脸地眨了眨眼。
他就是在说苏家,不仅骂了,还想骂得更难听呢。苏怀远贪心不足,一方面倒戈东宫,一方面还与楚王季珏有着牵扯,妄图将宝压在两个人身上……那两路的截杀,可都有苏家的影子。
真不公平啊。同样是外甥,季珏与季景西的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柳东彦太好奇了,为什么苏怀远就这么不待见季景西?就因为他不是皇子?
“王爷,彦想问您个问题。”柳少主不想折磨自己的好奇心,不懂就问。
“问苏家的话就闭嘴。”季景西头也不抬。
柳东彦顿时一噎,“行吧,那换个问题。为何那位不趁您在漠北时动手?”
这个季景西倒是乐意解答,“没了本王,谁帮他看住北境?谁为他解决粮草问题?谁给他国库里添银子?他老人家生怕北境府姓了袁,有一个姓季的上赶着帮忙,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柳东彦觉得自己此时的模样一定很可笑,“所以您在漠北的所作所为,是被默许的?”
季景西笑的轻描淡写,“大概吧。自赵群庆功宴猝死后,北境太守府仆从二百尽数换血,全部听命于勤政殿,漠北大小官员中,一半是我那皇伯父的心腹,另一半则来自我那几位好堂哥。你猜,本王是如何活下来的?”
柳东彦的表情就这么僵在了脸上,而后一点、一点,彻底沉下来。
他还想再问什么,季景西却已起身,整了整衣摆,推门离开。
终于舍得踏出秋水苑的临安王当夜便出现在醉香楼,与一众纨绔青年把酒言欢。醉香楼新晋头牌笙儿姑娘的好嗓子得了临安王赏,一夜之间身价翻了数倍,引得无数男子一掷千金只为听她一曲。可惜笙儿姑娘一心挂在那位天人般的郡王爷身上,放话只愿为一人开嗓,这让许多人失望之余,谈及此事,也多了几分看热闹的兴致。
盛京城的人们终于找回了几分昔日的熟悉。
这些年,没了那位混世魔王的身影,连红粉佳话都跟着少了许多,如今人一回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