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众人也发现,比起从前的难以接近,如今临安王似乎脾气好了不少。过去他鲜少与不认识之人同席畅饮,可现在哪怕席间大半都未与他打过交道,他也乐得给人好脸,甚至还会与之闲聊两句。这让不少人受宠若惊,再不信那些说季景西从前多么乖戾嚣张的言语,逢人便要主动为他辩白一二。
听说此事后,柳东彦简直笑疯了。
季景西倒是不在乎这些。他已经连续两日没回过王府,宿醉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即便换了衣衫也掩不住那一身的酒气。他伤势还未全好,一路走来有些累乏,索性停下来,抱臂倚柱,懒散笑着望向不远处渐渐热闹起来的水榭。
“夫子夫子,四方朝会期间我们都不用来书房?功课也是五日后拿给您看么?”
“我听我爹说明日您要在祭祀上奏曲,是真的吗?”
“您会参加承德殿宴么?我娘说到时候会带上我呢,夫子我能去找您玩嘛?”
“夫子……”
窗棱上冒出来的一个个小脑袋瞧着像一排新鲜的芋头,叽叽喳喳用言语将那个削瘦的羽织倩影淹没。四方朝会在即,南苑书房放假五日,这是放假前的最后一次授课,杨缱好脾气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但仍被吵得头大,不禁怀疑,当年自己还是南苑书房学生时,夫子们是不是也是这般感受……
“你们是雀儿么?话这么密?”一身锦衣的季珏照例等在水榭外,闻言忍不住皱眉。
小芋头们顿时嗓子一噎。
还是九皇子胆子大些,“七哥这是吃的什么飞醋?这证明我们喜爱夫子。夫子是绪南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跟姐姐说说话也不行吗?”
杨缱揉了揉九皇子的脑袋,“姐姐也很喜欢你交上来的一百遍字帖。”
季瑢:“……”
季珏懒得理他,望向杨缱,“走吧?”
杨缱无奈,“殿下,我说过……”
“别,这么多人看着呢,给本王留个情面。”季珏打断她。
“可您这般,让我很难做。”杨缱叹。
季珏眼底多了几分祈求,“本王来都来了。”
杨缱抿起了唇。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连窗边的芋头们也觉察出来,僵持之间,有人狠狠拍了一下季瑢的胳膊,“殿下,殿下!”
“嘘,先别说话。”季瑢压低声。
“不是,殿下,看那边!”对方急切地扯他,“你看那是谁?我是不是看错了?”
季瑢不耐地抬起头,刚顺着回廊往过去,便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桃花眸。他怔了一下,下一秒蓦地瞪大眼睛,“堂哥?!”
一声惊呼,打破了杨缱与季珏之间尴尬的沉默,两人皆是一滞,季珏猛地回身,在看清不远处的红色身影时,整个人倏地绷起来,“……景西?”
季景西慵懒地抬手挥了挥。
几乎是立刻地,季珏回头看向杨缱,发现对方也已抬起眼,心中顿时一紧。他下意识挡在杨缱身前试图隔开两人的对视,努力扬起笑,“听说你近日忙的很,怎么想起来国子监了?”
季景西将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唇边笑意不散,“来散个步,醒醒酒。七哥呢?”
“我……”季珏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是来接杨缱的,可又拿不准季景西将方才的情形看去多少,斟酌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倏地回身对上女子,“……是因为他要来?”
因为他要来,所以你拒绝我?
没头没尾地,杨缱却听懂了。她蹙起眉,只觉荒唐,刚想说她也不知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