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温度透过表皮传来,杨缱吓了一跳,猛地抽手,却未挣脱。下一秒,手心里多了个小巧的鎏金暖炉,暖炉源源不断的热气透过皮肤传至掌心,两人相触之处仿佛犹蚁爬过,酥酥麻麻似要痒到人心里。
“放手。”她低低道。
“等会就放。”季景西紧了紧手指,见她还要挣扎,警告道,“别动,伤口裂开了你负责。”
少女顿时停下动作。
双手没了自由,她只得去看对方,目光在他额上那一圈绷带上扫过,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季景西便抢先开口,“假的,装个样子。”
杨缱:“……”
大概是她眼神太过奇怪,景西也觉得不自在,索性腾出一手,三两下将绷带扒拉掉,整个人顿时又光鲜亮丽起来,如果忽略嘴角的青紫,妥妥盛世美颜一如既往。
两人都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尴尬,许久,杨缱动了动手指,“不冷了。”
“我冷。”季景西丝毫没有松手之意,捏着她的指尖来回摩挲。回京路上的多次刺杀令他损伤颇大,气血两虚,养了大半个月不见好,昨晚又高烧不退,此时的确感到有些身子发冷。
杨缱感受着对方手心几乎算得上灼热的温度,对他所谓的“冷”一个字都不信,“此处是荣华宫,王爷来做什么?”
一听这个称谓,便知她已彻底冷静,季景西抿了抿唇,不甘不愿地放开手,对方立时与他拉开距离,正襟危坐。
“来带你走。”季景西压下舌根的苦,“不过……”
“什么?”
他笑起来,“不过看你愿不愿了。”
“我不走。”杨缱垂眸,“不劳临安王费心。”
就知道会是如此……季景西暗叹一声,话语也正经起来,“此地阴冷,既决定留下,便得想法子让自己好过些,否则可是熬不过一宿。”
杨缱不语。打发玲珑去寻袁铮后不久,她又仔细梳理了一番进宫后的一切,明白今日之事乃避无可避,因此衡量再三,决定顺了皇后之意。但她也非逆来顺受之人,季景西出现之前,她已通过自己的方式反击,那便是自请留宿西偏殿。
谢皇后原本只打算关她一日,却不想请神容易送神难。杨缱给出的理由极为充分:为八皇子祈福。她差宫人给谢皇后传话,不仅今夜要通宵抄经,还谢绝了饭食,名曰未能焚香沐浴已是不敬,万不可再进食果腹。
天知道谢皇后对此有多恼。
罚她禁闭抄经,本意不过是给众人一个交代,可杨缱到底是信国公嫡女,关她一日已是惹了杨家不满,倘若明日,从荣华宫里走出一个身形憔悴的杨家女,还不知要传出多少可怕的流言。谢皇后想都不用想,其中必然有她苛待杨缱这一条。
季景西扫了一眼周遭空荡荡的布置,眉梢挑得老高,“此殿乃八皇子幼时居所,自他病逝后便空置下来,如非必要,无人愿提起。你没告诉皇后,此处如此破败?”
这是八皇子生前住过的地方???
杨缱只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强忍着环顾四周的冲动,答,“我让人传禀过,无人理罢了。”
“不对。”季景西摩挲着下巴,“皇后不会堂而皇之地苛待你以落人口实,你确定话传到了?”
杨缱摇摇头。
是没传到还是不确定?季景西托着腮思忖,猜想大概是没传到,否则以谢皇后高傲的性子,不会做出这等小家子的行为。“你今晚不走了?”
“嗯。”杨缱应。
“皇后可知?”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