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座太子殿。
三年之间起八千座宫观,自然不可能每一座都如太苍山上的那般华丽铺张,博人惊叹,其中也有不少民间草根人士建来凑数凑热闹的。不设功德箱,没有庙祝,只放一尊泥塑像,摆几个盘子,供一些点心和果子。有心人偶尔来清扫一下,便可独当一殿。
藏在这不起眼角落里的,就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太子殿。还没进去,谢怜就看到了那尊几乎可说是憨态可掬的太子神像:花里胡哨的衣服,粉□□白的大脸蛋,傻乎乎的大笑容,简直是个大娃娃。若不是心事重重,他肯定就笑出声了。
这三年来,谢怜见过的神像,不说五千也有三千,从没见到过哪一尊神像和他本人一样的,不是太丑就是太美。别的神官应该大多数是太丑,他的则刚好相反。他原本也没仔细看,一眼扫过去罢了,谁知,却在这一眼里捕捉到了一抹突兀的雪白,视线又扫了回去。
这一尊粗糙的泥塑太子像的左手上,握着一束雪白的花朵。
花瓣洁白,沾着一点晶莹的露珠,娇嫩至极,散发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清香,甚是可爱。仙乐太子像,标准姿势是“一手仗剑,一手执花”,然而,那左手执的花,当然是工艺精绝的黄金花、宝石花、玉石花,这还是谢怜第一次看到有他的神像手里拿真花的,不禁凑近了点。
细看才发现,这神像的左手原先应该是的确拿着一支泥巴花的,但不知是塑像师傅手艺比较差,花掉了,还是被人恶作剧摘掉了,如今只剩一个小洞。那束小白花,就是刚好插|在了这个小洞里。若是谁人特地摘采来填补神象左手上的空缺的,那可真是有心了。
刚想到这里,谢怜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没回头,先是隐了身形,带着那把伞轻飘飘地掠到了神台上,这才转身下望。只见庙外灰蒙蒙的大雨中,闯进来一个少年。
这少年不过十二三岁,浑身湿透,身上是脏兮兮的旧衣,脸上是脏兮兮的绷带。右手牢牢地拢在左手拳头上,仿佛在护着什么东西。奔进庙中后,他才缓缓打开双手。
只见一束小小的雪白花朵,静静绽放在他的手中。
(PS:"小说"首字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