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古老的城门划出刺耳的嘎吱响,门把上的铜铁已然生出绿锈,自开春以来,死寂沉沉的清河头一回出现这么大动静,久违天日的百姓被放出来聚在城门,俯首相迎朝廷太医。
载着药粮的马车列队缓缓趋入城内,尾后大批百姓哭闹成一团,拥挤喧嚷,似喜似忧。
朝廷圣医来了,清河有救了!
连躲藏如鼠虫的流民们都忍不住心生一丝希冀。北郊的一间墙损瓦漏的破庙里,几个瘦得皮包骨的孩子们小声议论着今日的稀奇事,连带着蜷缩在墙角的几个妇人都按耐不住地偷偷问详情,众人越是谈论,眼里越是流出渴望的光亮,但很快就被残存疑心的人扑了一盆冷水。
一位脸上一划的疤汉子冷哼一声:“几个太医算的了什么?当初那皇帝佬儿派了龙子来,不也照样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朝廷大官的命谁不比咱金贵千百遍,我倒看看这群人又能待上多久!”
汉子语一毕,才生出一丝活气的破庙又陷入了沉寂,一屋子的老弱病残瘫在地上,一时间谁都没再接口。
好一会儿后,才有个愣头少年闷声接口:“左右没活路,不如出去让官府的人逮了,好歹有口饭吃,我今日好像看到小武了,他,他不但没有丢了命,还可威风了!”
“小武?哪个小武?”众人一时没想起这个人来,有妇人信将疑了半响,忍不住扒身来问:“你说的可是我家那短命的小武?”
“我也..也没敢瞧仔细,看着像..像是的。”
“不可能!”那妇人双目一瞪,“那日小武不是被那群狗官抓走了的,哪还有活命的道理?”
“我...我也被吓了一跳!可我在河边看到的,分明就是他,还有那日咱们撞上的那位说有药的姑娘,他给那姑娘牵马来着,精气神好得很!”接话那少年梗着脖子反驳道。
“你,你可没蒙我?”妇人一霎激动,声音拔高了不少,大伙儿也被这番话惊得不轻,一个个围拢过来七嘴八舌问:“是怎地一回事?你说说仔细,在哪里看到的小武....”
这厢议论纷纷,那厢正忙得满头大汗的小武无端打了个喷嚏,“阿切”一声响扰得跟前的药徒手一抖。
“对不住,对不住,”小武忙不迭躬身赔礼:“这干辣柳的气味有些子刺鼻...”
药徒侧目打量了他一瞬,摆摆手道:“无事无事,你当心着些就好,上头大人们急要的。”
“哎,哎,我知晓的,”小武边点头边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将几样药材装袋好,一肩膀扛一**袋脚步飞快向外走去。
他一走,屋里人免不得赞叹:“这小子虽看着憨头憨脑,干活倒利落的很,不愧是青穗姑娘手底下的人。”
“他算哪门子青穗姑娘的人?他这是在卖命地赔罪呢!”另一药徒不满地小声嘀咕:“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可是不知道这里边的详情。”
“哎,你这话怎么说?”
那药徒正藏了一肚子私密,巴不得说给人听,当即抽身过来低声道:“你们可都别被这小子给骗了,我说个大秘密,可别不信”。
“什么?”“这小子,先前是藏在码头边那些流寇的泥腿子!”
“啊!”
“你们不知,青穗姑娘刚到咱清河这那一日,不是险些被码头那群不要命的流寇截了船么?这小子跟那群人一伙的!”
“怎么可能?你可别听风就是雨!”旁边人惊奇:“若是当真,那青穗姑娘如今怎还敢将他安置在手头干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