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罗吃了一惊,他从来没在颜宁那张雕塑一样的脸上看到过这种状态:“……怎么啦?”
颜宁摇了摇头,伸手在衣兜里掏了掏,扔出了一部手机,和裹在手机上的几页白纸。
他言简意赅:“手机里是录音相片和偷摄的视频,清晰度不能保证;小册子是约我见面那个人给的,建议仔细研读。”
江罗觉得自己一头雾水。他格外诧异地看了颜宁一眼,然后伸手抓起了那几张白纸。
“特异人群……暂行管理条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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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颜宁走了之后的足足三分钟,周锐都还是端坐在咖啡馆特制的藤椅上,他看起来神色镇定一如往常,除了额头与鼻尖上那些密布的硕大汗珠以外——服务员已经是第三次来问是否要调低空调或来一杯冰水了,但每一次他都微笑着推拒,转而又要了一大堆甜点和热奶。
周锐当然不热,事实上他现在就像泡在三九天的冰水里,牙齿都快要上下打战——颜宁走后被符咒和参汤压制住的怨骨立刻就展现出了副作用,杀人狂临死的怨气煞气比钢针还要尖锐,刺得他骨髓里都在酸痛发麻,在内脏中怨气与阴气相互转化震动经脉,已经快要把血液里最后一点阳气都挤出心;脏。说实话如果不是靠着热咖啡和甜食的卡路里撑着,周锐怀疑自己会直接哭出来。
——没错,这一大堆甜食并不是为约见的人准备的,而是给他自己镇痛用的。
但这样大吃甜食也是很苦恼的,特别是周锐还是一个严格意义的咸党。当他辛苦吃下第十三个提拉米苏时味蕾就差不多已经麻木,感受到的只有怪异的苦味和酸味。但周身的寒气依然缠绵不肯褪去,直到他面前哐啷一声,有人放下来一个玻璃瓶。
“两百年的老参熬的,喝吧。”
周锐迅疾抓住了瓶子,像是渴死鬼一样痛饮了一大口参汤。药物入喉阳气的热量立刻滚滚而上,帮他压住了已经逼到喉咙的寒气。喝下这一口周锐终于能伸手抹一把额头上眼睫毛上的汗水,看清楚了对面妆容精致墨镜红唇的女人。
“……李敏敏。”他哑声道。
“那个孩子进了附近的麦当劳,里面好像有人等他。”那位气质与姓名颇不相合的李敏敏扶了扶墨镜,“王迅被我留了下来监视,身边还跟着两个警察。但无论是麦当劳那里还是咖啡馆这里,目前都没有发现有什么法术的痕迹。”
周锐抽了一叠纸巾在擦汗:“不奇怪。大巧若拙,大音希声,实话说你们真能察觉到什么我才觉得稀奇呢。”
李敏敏犹豫了片刻:“王迅还建议给那个颜家的孩子用一点监测和窃听类的法术……”
周锐擦汗的手停下来了,他皱紧了眉毛:“王迅到底什么意思?根据条例窃听是要在重大安全威胁的时候才能动用,更何况这是个未成年人!你们为什么就急躁到这个程度,谁又给的王迅这么大的胆子?谁最后付得起这个责?”
说到最后几句,周锐的语气已经近乎严厉质问。他所真正愤怒的并不全是检讨和降职就可以打发的条例,而是说不出口的焦虑——周锐以为也许是因为没有真正眼见为实,他这些精英同事对颜家背后的高人都实在太过轻视,只有真正间接接触过真人的自己才能明白这位隐居者的威胁——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颜宁进门那一瞬间自己那种锤心刺骨的恐惧,事实上在会面的最后他对颜家那孩子撒了一个大谎,那孩子腰间的东西岂止是能秒杀他而已?真动起手来都不知道本省里有没有能降服这玩意儿的人物。如果不是药力和法术镇定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