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羡心里一酥。
她捏紧他的衣领,用力拉一下,沉声说:“低点儿。”
他高她一个头,她没穿高跟鞋, 腿上又疼, 不想像刚才那样翘脚尖。
关忆北依言放低身子,膝盖曲起来,双手向后撑在案台上, 后腰恰好抵在案台的边缘。
一阵刺痛。
他微微皱眉,又把身子向上抬了抬,挪开疼的地方。
他的动作跟细微的表情莫羡都看在眼里。
她松开手, 放开了他的衣领,转而捧住他的脸, 把唇送上去。
他还蛮老实的,一动不动,她亲了下就立刻退开, 有些脸红气喘。
“你的腰怎么了?”她问。
“不清楚。”他说。
她不满地皱眉,他补充说:“初诊只是猜测,活检后才能确诊。”
“初诊结论是什么?”她追问。
他朝自己的嘴唇指了指, 示意她要先付酬劳, 她则说:“这算是同一个问题!”
关忆北咕哝:“真是无奸不商。”莫羡瞪着他,毫不让步, 最后还是关忆北让步了。
“拍过片子, 是骨头的事儿。可能是骨瘤, 也可能是骨肉瘤,要活检后才能确诊。”他平静地说。
骨瘤跟骨肉瘤,一字之差,却有天壤之别。骨瘤是良性肿瘤,切除即可。骨肉瘤的话,就是平常人说的骨癌……
莫羡的脸刷地白了。
她每天都为他从事无国界医生而担惊受怕,从没想过有一天从她手里夺走他的,是疾病。
老天是不是太讽刺了?他倾尽一切跟疾病对抗,他成了一个崇高的好医生,最后却还要被病魔踩在脚下。
“你腰疼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
“四个月前。”他说。
他刚到叙利亚的时候就开始了
“约了什么时候活检手术?”
“下个月中旬吧。”
现在才刚刚月初,他竟要把活检放到一个月后?
她想不明白。
他们医院肿瘤科不像心外科那么多病人,他又是本院医生,插一台手术不可能很困难。
“为什么要那么晚做?为什么不马上做?”她追问,口气咄咄逼人。
“三个问题了。”他朝她伸出三根手指,说,“你欠费了。”
莫羡一时又气又闷,人命关天的事,他竟然还有心情不正经!她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在他嘴上亲了一口,贴在他眼前厉声逼问他:“为什么?!”
关忆北看着她的脸色迅速地由白变红,就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他一直觉得很值,就算结了婚又离婚,得到了又失去,可是能被她这么个女人爱着,他这辈子也算是圆满了。
“刚接了一个主动脉瘤的病人,是个孩子,打算今晚手术,术后还要跟踪病人恢复。所以就把活检手术排在后面。”他如实说。
她难以置信的眼光盯着他,眼睛瞪得很大,死死咬着嘴唇,胳膊环在他脖子上微微发抖。
他用双手捧住她的脸,用拇指揉开她咬白了的嘴唇,尽量把口气放轻松,对她说:“小羡,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是啊,他的运气确实不错。过去这些年,不管是枪林弹雨还是疾病肆虐,战乱贫穷的地方他来来去去多少次,一直毫发无损。可那能说明什么?要是运气靠得住的话,还要医院干什么?
“那个病人,不能让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