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如说,就算没有这红印为证据,她的所作所为,也早已无法向那人解释了。
钟离晴忽然醒悟过来,沉醉的眼眸倏然睁开,惊讶地盯着那双不同于夭夭的沉静的眸子,心口一震,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即便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别无二致的气息,可要分辨夭夭与另一个性格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个被钟离晴吻得嘴唇格外娇艳而眼神却冷如寒玉的姑娘,不是妘尧是谁?
是什么时候,从夭夭变回了妘尧?
是从那个吻,还是更早的时候……
钟离晴僵直了身子,却不知该不该将自己还在对方腰间摩挲的手收回来。
“钟离姑娘,若是你厌恶我,大可与我明说,我自不会来叨扰,”那姑娘淡淡说着,被吮吻得红肿的唇透着一股别样的媚,可那双眸子却是钟离晴从未见过的冷——比她们初见时还要冷上三分——或许除了冰冷,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伤,“现在,能放开我了么?”
“你……不是、我……”钟离晴一下子放开她,又退开半步,醒悟过来后,又立即挡在她身前,焦急地盯住她看不出情绪的眸子,心中一阵惶恐,只觉得:若是不就此解释清楚,不把话说开,将会永远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
“你若是要说这是夭夭欠你的,我无话可说,”妘尧抬手想要推开她,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半分力气,只好转了脚步,想要从另一侧绕开,“只是一点,你便是砍我杀我也好,却不要再这样……我很不喜欢。”
“妘尧!”钟离晴忽然一把从背后抱住她,听着她冷漠的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不觉眼眶一红,嘶哑着嗓子叫到——这情绪来得莫名却汹涌,教她毫无抵抗之力。
“放开。”不为所动地抬手就要掰开她的束缚——只是之前夭夭强行催动灵力,耗费了大半精神,现下便觉出虚弱来。
以她的修为,竟也感到吃力,可见这云池中的禁制绝非泛泛。
夭夭做事从来都不曾考虑后果,只会丢给她善后,以前妘尧只是厌烦与无奈,这一次却打从心底感到恼火以及一丝无法纾解的伤感。
——无论是钟离晴讨厌她,还是钟离晴毫不留情地对她所做的事,都教她难以忍受。
“别走!”钟离晴情急之下,箍着她腰肢的力气越来越大,甚至不惜用双脚绊住对方,整个人都死死地贴在妘尧背上,像个树袋熊似的,教她挣脱不开,“你听我解释。”
叹了口气,心中的抑郁和怒气却因着钟离晴这孩子气的举动而有了一点消散的痕迹,妘尧侧过脸,淡淡地瞥了一眼急得满脸通红的钟离晴,嗔了一句:“……无赖。”
却到底是停下了脚步,等着她开口。
见终于阻止了对方离开,钟离晴本该舒一口气的,却反而更是提起了心,踟蹰不决,搂住她腰间的手竟是紧张得沁出了汗——腆着脸叫住了妘尧,钟离晴却并未想好要说些什么,就连那“解释”二字,也不过是为了留住她的托辞——可真要钟离晴解释,她反倒词穷了。
解释什么呢?
自己讨厌的人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格夭夭吗?
自己想要报复的人也不是她,而是夭夭?
可是,可是……
钟离晴也是在这一刻才发现,那个口口声声说只是为了自己的夭夭,却是真真切切帮了她的人。
她的神识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痛楚,甚至比原来还要强上几分,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个妖女。
若真要清算,是她钟离晴欠了两份人情,而这位妘少主,却是因为她的愚蠢和鲁莽,无辜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