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是顾虑黛玉的身份,凤姐当然也有这样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则是心中和王夫人疏远了,也不肯厚待有可能取代自己当家主母位置的薛宝钗,况且薛宝钗待她又何曾有过尊重,明明是嫡亲的姑舅姊妹,偏连声姐姐都没唤过,天天一口一个凤丫头,没的让人恶心。
两口子一切都打算好了,谁知贾母只给了二十两银子。
凤姐心中好笑,嘴上以戏谑的方式表达出贾母对这件事的吝啬,但因她说得好听,也叫人很难因为贾母出资过少而感到不悦,故而贾母十分喜欢。
笑闹过一回,晚间到了房中,凤姐就愁上眉头了。
贾琏从外面回来,得知缘由,也觉得好笑,一面往炕上一坐,一面问凤姐道:“老祖宗到底是疼薛大姑娘呢?还是不疼?若说疼,偏只给二十两银子,够做什么的?只怕酒菜钱都不够。若说不疼,别人都不曾摆酒唱戏地正经过一回生日,偏又给薛大姑娘过。”
凤姐在贾母房中奉承了一天,累得浑身酸疼,一直在炕上躺着,闻听此言,侧身看着贾琏,笑道:“二爷哪里看出老祖宗疼宝姑娘了?这些姊妹中,老祖宗最疼的是宝玉和林妹妹,满心地想撮合这两个。对于宝姑娘,夸得再好,也只是面儿情客套话。这回做生日,我猜老祖宗是这么个意思,提醒薛姑妈和宝姑娘:你们家的姑娘已经是及笄之年了,这么大的姑娘早该寻摸亲事了,不像我们家的姑娘年纪小,还能留在闺阁中几年。”
贾琏低头想了想,复又抬头道:“果然有道理。看来,老祖宗还是不大喜薛大姑娘,只是林妹妹这样的身份,宝玉可配得上配不上?”
凤姐瞧着房中无人,放低声音道:“配不配得上,不是我们说的,关键在于上头怎么看,林妹妹怎么想。若是他们觉得好,便配得上,若是他们觉得不好,便配不上。这一年来,我冷眼瞧着,林妹妹竟与宝玉疏远了好些,只剩兄妹之情比别人强些。我想着,必然是姑老爷生前有交代。我听平儿说,鸳鸯告诉她,那年老祖宗和姑老爷通书信,提过两个玉儿的事,谁知姑老爷虽回了信,却只字不提,反倒说起咱们府中人尽皆知的金玉良缘。”
贾琏一听便道:“如此说来,姑老爷是不同意了。”
凤姐点头道:“若同意,就不会提起金玉良缘了。小时候我也没听说他们薛家有个什么金锁,后来忽然就有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贾琏道:“想是宝玉有了玉,所以他们就打了个金锁。奶奶怎么看?”
凤姐躺回枕上,合上双目,道:“这不是我做主的事儿,端的看老太太和二太太谁输谁赢了。若按我的心思,我是不赞同的。一则宝玉脾性好,又是官家子弟,纵使二老爷品级不高,可有娘娘在,也能娶个门当户对的好姑娘,宝姑娘哪里配得上?二则宝姑娘原就对我不敬,二太太偏又看重她,若进了门,以二太太的心思,宝姑娘的心计,哪里有我站的地方?”
贾琏听完倒笑了,道:“难得奶奶竟这样明白。依我说,奶奶日后也别在林妹妹跟前说些有的没的,这可不是咱们掺和的事情。反倒是金玉良缘,由着他们去。”
凤姐支起身子,道:“这话怎么说?”
贾琏笑道:“我知道奶奶最担心的是薛大姑娘进门,因二太太疼自己儿媳妇,让她顶了你管家奶奶的位置,可是奶奶想过没有?一旦老祖宗上了五台山,这两房能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