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夏守忠的话,黛玉忙命人取来纸笔,在笺子上将谜底一一写上。
猜完灯谜,黛玉犹未放下纸笔,而是不假思索地在纸上随意写了十七八个灯谜,有七言绝句,也有五言绝句,也有小词小调,也有简单的三言两语。恭楷写完,黛玉又将谜底写在纸上,请夏守忠一并带进宫交给福寿公主。
夏守忠走后,宝钗笑道:“实不知你和福寿公主竟这样好。”
黛玉正命人收拾纸笔等物,闻言回首,淡笑道:“难道姐姐没有常去牟尼院?那里的住持师太从前也是一位公主,比之我,想必和姐姐更熟些。”反倒是黛玉自己,虽然感受到忘尘师太的善意,没有缘故,却是不曾再去牟尼院。
宝钗听了,付之一笑,不再言语。
想到宝钗素日待自己厚道,又觉察出黛玉近年来的疏远冷淡,史湘云心下有气,放下正和贾母说笑的事,走过来笑道:“宝姐姐,林姐姐,你们说什么呢?叫我也听听。依我说,宝姐姐是姐姐,林姐姐是妹妹,用不着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
黛玉本不欲与她一般见识,闻听此言,不觉怒上心头,冷笑两声,道:“却不知妹妹从哪句话里听出了枪听出了棒?说出来叫我听听,也叫大家听听。好好的一句话,宝姐姐说我和福寿公主好,我说宝姐姐和忘尘师太熟,怎么到了妹妹嘴里,我竟成带着枪带着棒的了。论理儿,我为长,妹妹为幼,妹妹该想着我是姐姐,用不着这样夹枪带棒地说话。”
宝钗都不在意了,偏史湘云强出头,也不知道宝钗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总是处处针对自己,每每面对宝钗的不合礼仪之事便不心直口快了。
一番话说到最后,黛玉将史湘云说过的话物归原主。
史湘云听了,倒觉得没意思,笑道:“罢!罢!罢!姐姐这张嘴,我是说不过的,我陪老太太说笑解闷去!”一句话未完,人已经窜到了贾母跟前,扯着贾母的衣袖撒娇。
宝钗也没想到自己息事宁人了,史湘云却忽然来这么一出,偏又不能置之不理,思忖再三,只得向黛玉陪笑道:“云妹妹年纪小,性子憨,不免心直口快些,一直以来倒没什么坏心思,林妹妹且担待些罢。”
黛玉见她如此,也不好露出讽刺之意,继续和史湘云拌嘴,亦带笑回道:“让我担待云妹妹,谁又担待过我呢?难道姐姐说这话时就没有想过,我和云妹妹同年,不过大上几个月罢了。何况,我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憨人,还有一句话叫作‘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我了,可见我的一言一行也无坏心思,日后请诸位多多担待。”说着,起身向众人团团一揖。
众人听了这番话,皆忍俊不禁,尤其是凤姐,走过来拉着黛玉的手,上下打量,又作势去掰黛玉的嘴,笑道:“快,张开叫我看看里头长了什么牙,这样伶俐,叫我怪疼的。”
黛玉拍开她的手,道:“我正要找嫂子算账呢,嫂子倒来招我。”
凤姐听了,连忙喊冤,道:“和我有什么相干,妹妹找我算什么账。若知道妹妹找我算账,我就不上来当着出头的椽子了。”
黛玉微微笑道:“自有账找嫂子算,嫂子等着。”
旁人皆笑,都不插口,也不替凤姐解围。
凤姐心中狐疑,胡乱猜了半日,猛地想起去年贾敏陪嫁庄子的租子送来,府里没有支会黛玉一声就给用了。也是无法,为了这个园子,府里的银子都花尽了,即使那五万两银子不用还,也欠着黛玉许多钱。到了年下,各处送来的租子亦不够使,府里便用了黛玉的,外面的理由是现成的,既将贾敏的嫁妆送到荣国府托管,那么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