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灵动的眼睛黑得纯粹,亮的惊人,可独独倒影不出这世界的虚景, 然后, 一滴一滴透明的泪水, 下滑着烁人的伤痛。
中年男人看见她手中紧攥的旗袍, 惊喜的万分, “阿音是找到想嫁的人了么?”
可她听不见,只是一行又一行蜿蜒着悲恸。
依旧英俊有魅力的中年男人只当她是喜极而泣——这是从那件事发生后, 她在自己面前唯一与众不同的反应。
他手略略颤抖着,有即将失去女儿的恐慌, 可更多的是女儿未来有人照顾的欣喜, 只是这个人是谁管家在木启天耳边小声道:“老爷,小姐选的是督军家大公子送的。”
督军家的大公子, 李文预?
木启天顿时色变, 李文预和一个女学生的是传的沸沸扬扬, 把女儿嫁给他,那不是叫众人笑话么?可这都不是重要,重要的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 他找的是一个能照顾自己女儿的人,要是将阿音托付给这种心有所属的人,又怎么能安稳的照顾她下半辈子!
况且......李文预本身的态度就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不是么?
木启天瞥了眼自己女儿手中紧紧攥着的旗袍,江南古巷青石板的颜色,更不要说廉价而搁手的料子,厚且臃肿,毫无美感。
“阿音莫怕,阿爹马上带阿音离开。”木启天轻轻拍着木巡音的背,表示安抚,“各位,小女已经做出了选择,此番宴会多谢各位捧场,木某感激不尽,舞会即将开始,希望大家能度过一个美妙的夜晚。木某还有事处理,就先失陪了。”
然后台上的灯光暗成一片,优雅醇厚的萨克斯音舒缓的响起,舞女翩翩的飘上了会场,环绕在各显贵之间。
“这就走了?”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对啊,也不说是谁?”
“怎么,你想做木会长的乘龙快婿啊?”
“我倒是想啊,就是高攀不起,难道你不想啊。”
“可惜木小姐选的不是我啊。”
“你还别说,这木小姐的样子,搁给我,我会选择忘记她的缺陷。”
“是啊,啧啧,那模样,哭起来真是心疼到我了。”话音刚落,肩膀突然就是一沉,那说话的人没来由的一抖,“阁下还是收起自己的心,随便就这么疼该去看医生了。”
入眼,即是凉。
这凉,不是江南的连绵,而是,来自北方的的凌冽。
撂下一句话,宜仁便穿过要和他搭讪的舞女和向他举杯的人群。
“那是谁?”说话的人心是一惊,良久才缓过神,又觉得在这群上流阶级的人面前有些丢脸,旋即道,“真是太嚣张了,简直没有一点规矩。”
谁知此言一出,他身后一漂亮的军装男人嘴角直白的挑起一抹讽刺,“从来都是别人守他的规矩,奉劝这位兄台,刚才的那种话还是少说。”他用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手套的白惊惶了色调低沉的主场,“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兄台竟然还能被邀请参加这种宴会,就该珍惜机会,不要自觉生路。”
说完,他也没进了人群。
被他教训的人却不敢还口,因为这人是江南少帅李文预的副官。他汗津津的呆立在原地,只觉得脊背发冷。旁边有人好心的提醒道,“燕京的那位贵人,你也敢惹~”
燕京!
宜仁不理会他走后发生的事情,他目标明确,直直走到文卓背后并扯了他的胳膊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