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了,距离贾政之死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 同时也预示着荣国府诸人被羁押了半月有余。比起只是被禁足于荣国府偏院里的下人们, 那些曾经金娇玉贵的主子们下场更惨。想也知晓, 刑部大牢是甚么地方?就算不被用刑, 仅仅在里头待半个月,也是非人的折磨了。而在这其中,最难熬的自然是王夫人了。
作为荣国府活着的主子里头, 唯一一个曾经来过刑部大牢之人, 王夫人打从进来的那一日起,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上一次, 她能够平安脱困,已经耗尽了她下半辈子所有的运气。而这一次,王夫人哪怕一直在强调自己是无辜的,也明白她算是难逃一劫了。
又到了送饭时间,刑部大牢倒是没有虐囚的先例,一天供应两顿饭, 且饭菜也是正常的,绝对不存在馊臭的情况。饶是如此,王夫人依然没法习惯。这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呢?无论是未出阁前在王家过得娇小姐生活,还是出嫁之后在荣国府的富贵太太生活, 王夫人都不是一个能吃苦受罪之人。刑部大牢里餐餐白水粗面馒头的日子,她上次已经经历过了,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如此, 偏生……
“牢头,替我告诉大人,我没有害人,我是无辜的,我真的是无辜的!”看到送饭的牢头,王夫人并不着急伸手要食,而是抓紧一切机会哭诉自己是无辜的。
可惜,没人会在意。
“别逗了,我在大牢里干了几十年,就没见过哪个犯人会主动承认自己有罪的。放心罢,先前是因为还在正月里,大人们懒得同你计较。这不,明个儿就是二月了,到时候各种刑具一下去,保准你再不会说自己是无辜的了。”牢头嗤笑一声,随手将两个粗瓷大碗从栅栏里推了进去。
两个粗瓷大碗,一个装着个乌黑的粗面馒头,另一个则是盛了七八分满的白水。只是因着牢头下手没准头,粗面馒头滴溜溜的滚了,而白水更是撒出了大半。
王夫人面上一片空白,完全不曾往粗瓷大碗上瞧一眼,而是整个人慢慢的从栅栏上滑坐到了地上。
她完了。
次日便是二月初一,其实严格来说,只要出了正月十五就算是年关过了,三省六部也正式开始做事了。可官老爷也图一个吉利,到底还未完全出正月,若是在此时沾染上了人命,哪怕对方是罪该万死,这不也显得晦气吗?当然,若是逼不得已,为了自己的仕途,就算晦气也没法子。可荣国府这事儿却是真心没甚么必要,左右苦主贾政已经死了,苦主的家人更是差不多都进刑部大牢了,至于已分家单过的贾府和宁国府那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对于刑部来说,自然是能拖就拖,好赖也要拖过正月。
这不,正月过了,该拉出来溜溜了。
先前去荣国府缉拿的官兵早已将所谓的证据递到了刑部尚书的案头上,包括仵作验尸所得之结论,以及从贾政妾室赵姨娘房中搜出来的毒|药等证物。
可惜,单单这些并不足以说明甚么,至于对于刑部尚书来说,最重要的根本就不是为贾政伸冤,而是揣测圣心。
君不见贾政一死,当今非但不曾赏赐安抚,反而命南安郡王带兵封锁缉拿荣国府主子,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刑部尚书倒也是太上皇当年亲自点的榜眼,可惜他苦熬了几十年,却是在当今即位后,才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
刑部侍郎携带卷宗匆匆赶来,先是拜见了刑部尚书,随后才呈上手中卷宗,道:“尚书大人,有意外情况。”
“意外?”刑部尚书接过卷宗,才发现最上头是新鲜出炉的犯人口供,然却并非来自于贾政之妻王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