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 丰儿让她家男人赶车送她去宝玉那儿,结果也是到了地儿之后,才发觉原来二房已经沦落至斯。当下, 丰儿便略改动了原本的方案, 只拿出王熙凤的做派来,挺着腰杆子端足了架子敲响了那破落小院的门。
宝玉先前虽在贾环的教唆下削减了家中用度, 可最基本的却还在。像甚么门房、护院、厨娘等等,以及宝玉房里的俩丫鬟俩嬷嬷,并贾环跟前的一小厮,只除了探春跟前没人伺候外,总的来说还算凑合,至少在这胡同里算是独一家的。
……可显然丰儿并不这么认为。
“天!三姑娘您如今竟是住在这等地儿?瞧瞧, 这院子破败也就罢了,怎的让您这个嫡出的姑娘家住在耳房里?这是怎说的?东厢房住着谁?西厢房又住着谁?”丰儿状似关心,实则嘲讽着朗声道。
探春打从听到丰儿的声音,就暗叫不妙, 结果她刚走出房门尚不曾开口,便引来了丰儿好一通的大呼小叫声,气得探春狠狠的揪着手里的帕子, 却寻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儿。只因丰儿所说尽是事实,纵是她有伶牙俐齿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而,丰儿除了喜欢埋汰人外,更是不知晓何为收敛。当然,在贾府时她自不会这般过分,别说是在王熙凤跟前了,哪怕是透明人一般的邢夫人,她也是极为给面子的。可对于探春,她就没甚么顾虑了。
“罢了罢了,三姑娘既是喜欢住在耳房里,那我也没立场插手。我只问三姑娘一句,宝二爷和环三爷可在?我家爷和奶奶都惦记着他们,特地唤我来瞧瞧。”
“我不知晓。”探春硬邦邦的挤出了一句话。
昨个儿贾府急吼吼的将她轰出门来,今个儿便借口惦记了特地派人来瞧?这中间只隔了一天工夫,探春又不是个傻的,哪里能不明白呢?只怕,探望是其次,告状才是重中之重。
“那我就在这儿等着罢,左右奶奶跟前也有小红伺候着,我不忙,我不急。对了,可有茶点果子?”丰儿直接走到了正堂里头,挑了个下首的位置,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这倒不是她故意托大,而是她是顶着贾府主子的名头来的,这贾琏和王熙凤乃是宝玉的哥嫂,邢夫人更是宝玉的伯母,丰儿虽不能完全替了他们,却能扯张虎皮当大旗。
只是如此一来,却又是将探春气了个倒仰,索性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里。
自然仍是那狭小的耳房。
丰儿才懒得理会探春这会儿的想法,只跟个大爷似的,高声唤了下人给她沏茶上点心。还真别说,宝玉这儿到底还是留了几个荣国府的家生子,也是认得这位琏二奶奶跟前的大红人,在迟疑了一番后,宝玉房中的两个大丫鬟拿了宝玉的好茶,亲自泡好后,端到了丰儿跟前。
“这两位妹妹瞧着挺眼熟的,可是家生女儿?”丰儿并不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她是年幼时卖身的。也正是因着如此,一度很是嫉妒那些个家生子。想也是,明明都是下人,有些是主子跟前的大红人,且父母长辈兄弟姐妹都在跟前,可另外一些却是下人里头的下人。
“嗯。”
“姐姐说的是。”
两个丫鬟年岁都不大,约莫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这若是搁在前些年,纵是老子娘有些本事儿,在宝玉房里最多也只能算是个小丫鬟,那是连露脸的机会都没有的。可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算不准老天爷的心思。这不,就是因着她们曾经完全不得脸,也就不曾参与过任何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