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春雨来势汹汹。
往年的春雨淅淅沥沥下上好几个月, 今年的春雨从开春时便是暴雨,接连下了两个多月, 多地受灾, 淹没了许多良田, 受难的百姓也陆续北逃。
正在往食盒里装着饭菜的邵夫人见丈夫站在门前看雨,屋檐滴落的雨水都扑到了他的脚下, 还不知道往里面站站。
她上前拉了他的衣袖, 说道:“往里边走走,瞧瞧你的鞋面,都是溅上去的水珠。”
邵临顺势随妻子往后两步, 回头看着她笑道:“一会出门, 还没上马车, 这鞋子就该湿透了。雨这么大,走几步就湿。”
“叫你往鞋上面缠些油纸避水, 你也不肯,嫌难看,也就几步路子, 上了马车就卸了, 等到了邻镇,鞋子还是干干爽爽的。”
邵夫人怪着他, 念叨了许多话,邵临只是看着她笑,没有反驳,可也没有答应。
男子汉大丈夫, 这么小心翼翼地避雨,也太不像话了。
两人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的亲,但那红盖头揭开的那一刻,彼此倾心。
成亲一年,仍旧如新婚,如胶似漆。
邵夫人念叨了他好一会,才道:“食盒我已经放满了饭菜……”
说到这,邵临才接话道:“嗯,瞧见了灾民,我会送给他们。”
邵夫人点点头,又叹道:“来这里的灾民都这样多,那逃向别处的灾民……该有多少呀。”
邵临微微俯身,安慰道:“等雨小了一些,我让下人设粥棚。”
“嗯。”邵夫人又道,“说起来有个长工家里也受了灾,赶回去帮忙了,约莫得年中才回来。他是后院劈柴的,少不得。你要是看见有合适的年轻力壮的汉子,就招回来替上吧。”
“好。”邵临温声,“那我走了。”
邵夫人执拗问道:“真不要裹上油纸?”
邵临一笑,只道:“晚饭我想吃红烧肉。”
邵夫人知道他是故意不答,那就是不乐意裹上,她无奈道:“我等你。”
邵临笑了笑,这才往门外走。下人撑开大伞跟在一旁,雨势太大,坠落地面的雨珠飞速溅起,邵夫人就看着丈夫的鞋子被打湿。
她这才想到,其实她可以给他多拿一双干爽鞋子的。
真是笨。
“表姐,你在想什么?”
邵夫人偏身看去,见了那少女,笑道:“没什么,怎么,你也要出门?”
“下那么大的雨,我可不想出门,地上太脏了。”林兰挽了她的手笑道,“表姐陪我下棋吧。”
邵夫人和她这表妹自小一起长大,感情甚好。邵夫人远嫁别地,没有认识的人,只要邵临一出门,她就因为无聊而觉得烦闷。于是邵临就拜托林兰过来陪同,林家知道邵家是富贾之家,认识不少名门,也想女儿寻个好人家,就应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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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磅礴,沿途的沟渠都积满了雨水,不断往岸上溢出。坐在马车里的邵临撩开窗帘往外看,目有担忧。
邵家生意要受影响是其一,沿河的百姓受难更是其一。
进了宽敞的大街道,沿途的铺子门前,站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什么年纪的都有,有些看起来甚至还很白净,看样子就是从远处逃难路过这里的人。
安州两面河道宽阔,疏导得力,所以百年来安州都没有出现过水灾,今年沟渠满溢,也是很稀奇的事了。
“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