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恒斜了他一眼,淡然道:“你是第一天认识我祖父吗?”
周怀溪丢开书坐起来,嗤笑一声道:“果然叫我们猜中。”
说来也是讽刺,信忠侯府祖上武将出身,以勇猛善战为名,凭赫赫战功拜将封侯。但传至后几代由于逐渐官轻势微,又嫌武将出生入死艰难万险,便时时思忖着弃武从文,这个念头在此代信忠侯戚无延身上体现的最为显著。
戚无延看不上武官,甚至连家传戚家枪都不会,手无寸铁是个彻底的读书人。
所以他喜爱会读书的庶次子远胜舞刀弄枪的嫡长子,即使这个庶次子仅任着六品的翰林院侍讲,而嫡长子任职从三品将军曾经长年戍卫边关以一己之力扛起信忠侯府的招牌。
戚恒不理他的调侃,兀自走至对面撩袍落座,转而道:“这回多亏姨母帮衬,也谢殿下急人之难,帮助良多,他日必投桃报李,以德报德。”
周怀溪眼含深意道:“定为你转达。”
“还有一事。”
“说来。”
戚恒郑重其事道:“他日我成婚之后,你便不能在我的望关居,再这么任意地来去自如。”
“为什么?”
“怕你不小心冲撞到我的夫人。”
“……”周怀溪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道,“文实兄,你何时对沈家的姑娘这么上心了。”
戚恒闻言唇角微勾,侧头望着廊外的春光明媚,不以为意道:“昔年,对待祖父为我定下的薛沁芜,我都能做到体贴入微,何况是我自己谋来的沈慕涟。”
刘氏很快便知道了戚侯爷要托姚庆伯夫人主持戚恒婚事的事。
彼时她正同儿媳顾挽霜在屋子里说话,得知这个消息,顿时勃然变色,“不就是圣上赐婚吗,看把他给得意的,还以为是要聘个公主回来呢,不就是个没人要的姑娘嘛,打量我稀罕沾手他的婚事。”
顾挽霜听了也不由攒眉,原本是打着泼盆污水给戚恒的主意。若成了,叫戚恒娶个老姑娘,若不成,他行事不轨的名头传出去,也再难找到好的贵女,不论如何,都比真聘回宁国公的孙女强。
可没料到圣上会直接赐婚,公公还让姑母来帮忙操办婚事。
刘氏又道:“赐婚不够,还给授官,圣上莫不是糊涂了,我的乖孙忱儿是榜眼,入了翰林才从六品,戚恒那小孽畜有什么能耐,一下子越过忱儿去了。”
顾挽霜忙道:“母亲慎言。”
“我这不是生气嘛。”
“母亲,授官是圣上的恩典,但能不能胜任就是戚恒的事,军营那种地方,可不是仗着爵位在身就能胡来的,您瞧吧,以戚恒傲慢自负的性子,还指不定能待住几天呢,这个是小事。”
“这还算小事,那什么是大事?”
“陪嫁啊。”顾挽霜故作矜持的提醒道,“前侯爷夫人的陪嫁,大嫂的陪嫁,当初公公顾虑戚恒年少又未成家,将这些交给母亲保管,现在戚恒要成家了,新媳妇要进门,姑母来时定然会向母亲问及这些的。”
刘氏恍然道:“可不是,哎呦,这小孽畜哦,怎么骑马出门没叫摔下来跌断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