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桃哭丧着垂下头,“都怨奴婢昨日没有守好门,让信忠侯世子闯了进来。”
“傻桃子,”沈慕涟伫足侧身,朝她说道,“你还不明白吗?水清轩是什么地方,女客小憩的厢房,那信忠侯世子若无心进来,便是水清轩门口的那条小径他都不会路过;可若那信忠侯世子有心进来,就算门上把着栓,兴许他也能进来。”
夏桃抬起一双水雾蒙蒙的眼睛,茫然道:“小姐,奴婢还是不懂。”
“……罢了,我也是游思妄想而已,”沈慕涟说着手指一点夏桃的额头,“傻桃子,喜从天降,你家小姐要嫁入侯府了,还不快把眼泪擦擦,省得等会木椿又以为你被别的小丫鬟欺负哭了。”
沈慕涟回到无恙居,食不知味得用了膳,去小书阁挑了本书,一目十行翻完。
思及今日还未练字,便又叫夏桃给她研墨,面色如常地坐在书桌前练簪花小楷。
写完五六张晾干回看,发现字现心意,尽是些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人生无奈何别理,夜长嫌梦短,泪少怕愁多此类消极的诗句。
夏桃不识字,见沈慕涟举着自赏了半天,还以为写得极好,提议道:“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把它们裱起来。”
沈慕涟默默地扭过头道:“我饿了,你去小厨房把我方才没吃的玫瑰花卷热一热吧。”
夏桃应声,掀帘子出去,沈慕涟把练字的纸团起来丢在一边,觉得怪没意思的,便停了笔坐那托腮发呆。
不多时,木椿进来道,六少爷来了,话音一落,跟着走进来一个背着手的垂髫男童,是沈慕涟的胞弟,今年七岁的沈墨漓。
“五姐姐。”
“漓哥儿怎么过来了,下学了吗?”沈慕涟起身,拉了他坐在一旁的矮榻上,又吩咐木椿去弄点心,“谁和你来的?”
沈墨漓挺直腰板道:“下学了,我带着长福和添寿来的,他们等在无恙居外头。”
沈墨漓还在府里启蒙,听朱氏说由于请来的先生为人不苟言笑,漓哥便也学了那一本正经的派头,小小年纪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五姐姐,你要嫁人了吗?”
沈慕涟讶异道:“呦,漓哥儿也知道啦。”
“我刚才下学去找娘,在门外听到的,娘跟三嫂说,戚家是大火坑,五姐姐心里头定然也是不情愿嫁的,娘还哭了。五姐姐,是不是这样的?”
“……”沈慕涟看着沈墨漓直视过来的清澈大眼,愣怔了半响才缓缓道,“漓哥听错了,娘是舍不得姐姐才哭的。”
“真的吗?”
“是阿,漓哥儿就是为了问五姐这个才来的吗?”
“嗯。”沈墨漓点头,“不然老想着,我都不能专心背书。”
沈慕涟摸摸他的发顶,嘴角含笑道:“那漓哥儿等会在五姐姐这里吃了点心,就赶快回去背书,不然背不好明日先生可要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