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嬷嬷已回了将军府,木椿和豆芽坐在沿廊下捏着针线做绣活,夏桃领着新来的丫鬟石蒜在院子里一颗一颗擦洗沈慕涟常用的棋子,几人见到朱氏过来忙起身问安。
朱氏问:“你们姑娘呢?可还在午歇?”
夏桃摇头,指了指二楼的小书房道:“姑娘还在抄老夫人要的佛经。”
朱氏蹙眉,看了眼跟在身后的鹿月,叫她留下跟木椿她们一道干活,自行上楼去。
她推开小书房的门,果然看见沈慕涟正坐在书案前执笔抄经,另一个新来的丫鬟白芨将抄满的宣纸晾在一旁的竹架上,冲着墨迹未干的字小口吹气,想将它们吹干。
沈慕涟听到声响停笔抬头,见是朱氏,奇道:“娘,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给你送东西,”朱氏走近,看到书案上铺满宣纸,而沈慕涟的小脸上尽显倦容,忿然道,“都怨那个范将军,行事张扬,自己惹了御史不说,还带累得你被老夫人罚着抄经。”
沈慕涟“噗嗤”笑道:“咱们怨范将军做什么?分明是祖母小心眼。”
当日为着刘御史告状的事,朱家事后也给圣上献了个木人桩。
当今圣上正值壮年,也是善文能武的君王,可惜他身份至尊至贵,闲时便是想与人演武,也没人敢真往他的龙手龙腿上招呼,这回得个木人桩,倒如添了个练武的对手。
圣上练过几回,很是喜爱,可惜他练时没收住力道,那个木人桩身上已然有些破损的痕迹,圣上思忖着改日还得让朱家再造一个更结实的。又经贴身内监提醒回忆起想出木人桩的人正是他之前赐给戚恒的沈五,便在朝堂上褒奖了朱老将军的外孙女,言她孝心可嘉。
可是圣上忘记了,那沈五不仅是朱老将军的外孙女,她还是工部侍郎沈闻仲的亲孙女。
于是有那好事妒忌的就去奚落沈闻仲,道他明明是工部的官,家中孙女造出个奇异物什,不先想到自家祖父,反去外祖家表孝心,这木人桩若是经由工部呈给圣上,那夸奖赏赐可不就落在工部了云云。
沈闻仲听着这些闲话,面上听而不闻淡然处之,尽显君子风范,可回到府里却没忍住冲沈老夫人发牢骚。
随后前日沈老夫人特招了她去,只道圣上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她孝顺,那亲祖母寿辰将至,她不若抄百遍金刚经,也对亲祖母表表孝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慕涟也没办法驳斥,这个时代孝字大过天,别说是百遍,即是千遍也得抄。
“还剩多少?”朱氏问着,眼睛不着痕迹得瞥向白芨,见她垂头搬来凳子,听沈慕涟说沈老夫人小心眼时脸上也没什么大波动,便也没让她出去,日后要跟了沈慕涟去侯府的,总要往心腹方面培养。
沈慕涟放下笔,揉着手腕叹气道:“还有六十八遍呢,对了,娘来送什么东西?”
“那戚恒的姑姑戚子莹的大闺女及笄,宝临郡王府送来了帖子,”朱氏反感戚子莹的为人,连带收到她家的帖子都觉得嫌恶,“也不知她又想玩什么把戏?”
一个做姑姑的给侄儿刚定亲的未婚妻下帖,倒也不是说不过去,总归日后是亲戚,早晚要走动的,可若这个姑姑处处跟这个侄儿作对呢?那送帖来的目的就值得深思了。
“她自己女儿的及笄礼,要是搞鬼,自讨没趣的可不就成她自家了吗?”沈慕涟接过帖子看了几眼,说道,“四月十六,还有七日。”
朱氏鄙夷道:“你太高估她了,她可不是那种拎得清的人。以前做姑娘的时候就是个不识好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