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送来少不得要先经过定风苑那道门,朱氏这般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原先对信忠侯府结亲的诸多不满逐渐荡然无存。
毕竟女儿家出嫁后,要么靠自己在婆家立住,如她昔日对沈复宁,一威二怒三彪悍,外加娘家靠山坚实,才换来今日二房既无姨娘也无通房,府里头无人不知二爷院里伺候的都是小厮,走在路上碰见个亮眼的丫鬟是眼都不敢斜一下;要么有夫君疼惜能举案齐眉同心合力。
朱氏作为背着“泼辣”名声的过来人,自是希望沈慕涟能求得后者。
颜氏遂道:“母亲分明是丈母娘瞧女婿,越瞧越顺眼。”
朱氏手里针线不停,道:“不说女婿,你这个媳妇我也是顶满意的。”颜氏六月诊出的喜脉,产期便在年底或明年年初,朱氏心疼孙儿要在冷天出生,早早地开始缝起了小棉袄虎头帽。
沈慕涟怕她们越说越偏题,赶忙扯开话头聊起家常:“三嫂,这两日胃口好吗?”一边问着,一边替朱氏理丝线。
颜氏回道:“还别说,这几日不大吐了,胃口也好了起来,昨儿半夜饿了,起来吃了小碗绿豆银耳粥,还老想吃酸的,喝粥时我都寻思着要拌酸萝卜,不过不敢多吃。”
想吃酸的?
沈慕涟前世倒听过一句老话叫酸儿辣女,不过貌似没有科学依据。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饶是朱氏嘴上说着孙女也是心头宝,裁小棉袄也是紧着男孩的样式先做,颜氏虽平日表现的生男生女无所谓,好几次脱口而出说的就是儿子,可见二人对这一胎是男孩的期盼有多大。
是以沈慕涟也就自个猜测说不定三嫂肚里的是个侄子,可不敢随口提出来,玩笑话也不敢,万一两人当了真,回头生下的却是侄女,大失所望说不定弄巧成拙。
好比府里的三婶娘,头胎生了个女儿,怀二胎时便让有经验的婆子摸肚皮辨男女,那婆子信誓旦旦说是男孩,结果生下的是女孩,之后怀第三胎又叫算命的算男女,临了生下的还是女孩,听说这回自怀上第四胎再不敢听旁人臆测肚里是男是女的话了,深怕是男孩也叫猜成个女孩。
那执念太可怕了,沈慕涟暗自摇头,宽慰颜氏:“这是肚里的宝宝在心疼娘。”
颜氏一手抚上肚子,慈爱道:“我只求孩子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对了,”沈慕涟一脸恍悟道,“再过几日七月十八那天,祖母要带我们上屏风山的广福寺去进香,到时候我给三嫂你求个平安符回来。”
沈老太太五十五岁的生辰近了,她信佛,依照以往的惯例,生辰前几日都要去广福寺听经吃斋。
每当这个日子,府里不常出门的女眷也能跟着出去透透气。
往常沈慕涟担心沈老太太想起有她这个人,宅在绣楼从没跟去过,这回是沈老太太点名要她同去,不过反正已经定了亲,她也乐意出门看看。
“前日我娘来看我时,也说起呢,”颜氏道,“她说六月二十那日广福寺还有水陆会,原也想带我妹妹她们去进香,不过为着托罗国使臣即将进京的事,我三妹妹被皇后娘娘宣进宫了,回头要准备斗秀的事,故没心思去了。”
沈慕涟听了好奇道:“斗秀?那是什么?”
“妹妹竟不知这个?”
朱氏插嘴道:“她就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沈慕涟不理朱氏的调侃,兴致勃勃地等着颜氏解说,颜氏喝了口茶才缓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