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出来了,”贺妈妈和木椿一人一边把她扶上马车,又拿了软枕放在她腰后,“方才我和木椿看到宫里的侍从领了好几个姑娘出来,偏生没看到姑娘你,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幸亏认识颜家的三小姐,问了她才知道姑娘今日在宫里出了大风头,大家要出宫时就姑娘被留住了,说兴许是让宫里的贵人叫去了,可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姑娘,正想腆着脸去问问守门的军爷,还好就看到姑娘你出来了。”
“哪来的贵人,就……就有相熟的人,留我多说了几句话。”
木椿顿觉奇怪,今日的天又不太热,怎她家小姐的脸颊却晒得红彤彤的,莫非宫里的日头特别烈?
如此猜想着,她赶紧拿起把团扇一下一下替她扇凉。
贺妈妈倒了杯茶水给沈慕涟,又问她饿不饿,马车上备了糕饼。
“就是从宫里吃了点心来的。”沈慕涟接过茶水,小小抿了口又把杯子还给了贺妈妈。
她懒懒地靠在软枕上,一个没忍住,伸手揪住额前那撮垂下的头发在食指上饶了几圈。
亏她三哥沈墨漪还夸戚恒是个正派守礼的谦谦君子,今日一见,简直大相径庭,巧言令色能言善辩不说,居然青天白日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
最关键的是,拂了半天这撮毛还是跟猫尾巴似得直往下耷拉着啊!
木椿抬头见她辗转揪着那撮头发不放,便放下团扇道:“小姐,奴婢替你整整鬓发吧?”
沈慕涟绕头发的动作一滞,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道:“算了由它去,给我捏捏胳膊吧,上午跟人比射箭比得匆忙,也不曾热身,这会儿躺着胳膊倒酸疼起来。”
木椿不轻不重地替她捏揉着,加上马车跑动晃来晃去,没几下沈慕涟就有些昏昏欲睡,她闭上眼睛道,“等回了府,祖母定又会喊我去她那里我问东问西,让车夫多绕两圈,我寐会儿。”
贺妈妈答应了一声,掀开布帘吩咐车夫跑慢些。
沈慕涟今天大概确实起早了,闭上眼睛也没一会就睡熟了,半梦半醒间嘟囔了一句“登徒子”。
贺妈妈和木椿一时没听清,待木椿凑过去想再听听她说些什么时,沈慕涟又安安静静了。
两人面面相觑,贺妈妈道:“怕是累坏了,梦呓呢。”说完又吩咐车夫再多绕一圈。
沈慕涟在斗秀宴上大败托罗国公主的消息,因其具有出人意外的戏剧性而以疾风扫落叶的速度很快传遍阖府。
原来五姑娘是深藏不露啊。
当初究竟是谁说五姑娘生的呆头呆脑才缩在绣楼不敢出来走动的。
曾经搬弄口舌的人哪敢承认,混在五姑娘吹里跟着声讨乱传谣言的人要被天打雷劈。
有人称颂,自然也有人嗤之以鼻,譬如八姑娘沈慕洁,若是早先,怕还要算上一个七姑娘沈慕滢,沈慕滢带头风言醋语,沈慕洁便能跟着后头一唱一和。
只是近日沈慕滢转了性,在沈慕洁跟她提及这件事后,反应平平不说,尽顾着自己调脂弄粉,气得沈慕洁没少在背后嘀咕七姐姐少女怀春,思小郎君了。
翌日,宫中嘉奖沈慕涟在斗秀宴的表现,赐下不少东西,几匹贡缎数支雀钗两盒滚圆的海珍珠,还有一把柘木牛筋的长弓。
沈老夫人简直喜出望外,能招沈慕涟入宫已是贵人赏识,没想到沈慕涟自身争气竟还胜了,得宫中下旨彰善,又赏御赐之物,光耀门庭,这在沈家还是独一份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