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次数多了,便也渐渐知晓她这五姐瞧着锦心绣肠, 实则是个手上针线活惨不忍睹的。
随着仲秋节将至,为了送去信忠侯府的节礼,沈慕清每回过来的时候沈慕涟均在紧赶慢赶地绣荷包。
天可怜见的, 十根手指头被针戳的, 都缠满了纱布。
头回瞧见的时候,虽听沈慕涟说她绣的是荷包, 可从外形上看却比寻常荷包要大两倍不止, 跟小时候奶妈妈给她缝了挂脖子上用来装蜜饯点心的布兜兜差不多,沈慕清猜测约莫是五姐夫的喜好如此。
这倒不打紧, 就是疑惑沈慕涟为何从头到尾偏爱用一种颜色的丝线。
沈慕涟不甚在意地诚实相告, 因为她仅会用一种线色绣到底。
想当初刚跟朱氏学女红,听朱氏析毫剖厘地细数各类绣种,每种绣有十几类绣法, 每种绣法又包含几十种针法。
光听便叫人不寒而栗, 果然, 沈慕涟把耐心耗尽了也只学会了刺勾挑这类最粗浅的几种针法。
她这回绣的是肥鸽, 底布照旧用的是适用于男子的蓝色,绣线比着肥鸽的毛色选了灰色丝线。
等下回沈慕清再来时,沈慕涟已粗粗绣出轮廓。
沈慕清两手托着荷包端详片刻,分辨出大概绣得是只鸡,就是站得歪了些, 生得肥壮了些,身上的线条弯曲了些,不过为什么头上没长鸡冠,那莫非是只吃得肚皮滚圆的鸡崽?
询问沈慕涟后才得知,原来是照着挂在廊下三哥沈墨漪送的那只鸽子给绣的。
沈慕清艰难道:“等五姐姐把羽毛一层一层叠加着绣齐,应会极像了吧。”
要把全身羽毛都绣上?
沈慕涟举起针线对着鸽身比划了下,发觉要把整只都添上羽毛是件要耗费巨大心力的事。
她当即果断放弃道:“罢了罢了,稍微添几根明白它不是只秃毛鸽就好,荷包要紧的是能用,外观反在其次,你瞧我将它绣得这般大,拿来盛物的话连白米都能盛一大捧了,还不够好吗?”
是这个说法吗?沈慕清结结巴巴道:“已是,已是很好了。”
“两三月前我给世子绣的那个连抽带都忘了缝,这个已比那个好上许多了。”
沈慕清不太敢静下心去想象,之前那只到底是绣成什么样子的。
仲秋节前夕,杨氏比着信忠侯府送来的节礼,差不多地整了一份礼单,为显稳妥还拿给朱氏去过目了一下。
朱氏看完也觉得足够妥当了,只又添了件沈慕涟绣的荷包。
不得不说,沈慕涟的第二件绣品依旧不尽人意。上回是沈家人亲手把东西送到世子手中的,这回却得跟着节礼一块送去,尽管朱氏瞧着戚恒是个好的,可戚家不睦也是事实,她怕东西送去先给不相干的人看到,进而揪着慕涟不善女红这点恶意中伤,还耍了个小心眼。
特地等世子从十二营回来进了侯府大门后,才嘱咐管事把节礼抬去,送至他的手上。
一回生二回熟,总归世子的眼睛应已经伤习惯了吧。
仲秋节那夜,天上圆月皎洁如玉盘,周围还透着圈蕴黄的光晕。
沈家在后院设香案,摆上瓜果和各式馅料的月团,由沈老夫人携府里女眷祭拜月娘。
虽然这个时空不是沈慕那个熟悉生活过的那个时空,这儿也没有嫦娥奔月、吴刚砍树、玉兔捣药这类的传说,可某些习俗又有些重合,譬如吃月团、拜月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