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延言辞激动地转头指向沈慕涟,结果见到沈慕涟不知什么时候已自己麻溜地起身。
戚恒正风轻云淡地替她整理披风下摆。
戚无延:“……”
沈慕涟闻听戚无延点她的名,避重就轻道:“祖父,孙媳妇自小抱恙养在绣楼,虽没读过什么书,可也常听家中长辈训示,知道凡事都有先来后到的道理,况且逝者为大,听文实所言先祭拜嫡祖母也是在理的。”
戚无延没曾想过这新进门的孙媳妇非但没好言劝阻戚恒息事宁人,反而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他能斥责她说错了吗?不能。
所谓先来后到丝毫没说错,妾侍为继,在元配夫人面前也依旧要以妾自居,哪怕面对的仅是块牌位。
而刘氏瞪向沈慕涟的眼里几乎要淬出毒来,这个小妖精当真不容小觑,一来就点破她此生最介意的事,即使扶正,无论何时何地,仍旧比不过一个死人。
刘氏怒极反笑道:“沈氏好教养,不知你这道理是何人教的?”
沈慕涟谦逊道:“从家中长辈言行中听来些,看来些,后来外祖母怜惜慕涟,也请来曾服侍过贵人的教养嬷嬷予我耳提面命言传身教,总归贤德嘉行之人皆为师,慕涟驽钝,学得不多,方才的话若说错了,等慕涟得空再回去向家中长辈请教。”
宫里嬷嬷教的道理,就凭刘氏还没这个资格质疑。
老侯爷想的是,若真让沈氏在三朝回门时提及今日的事,那还不把侯府的面子里子都捣腾干净了。
戚无延双掌握紧椅子扶手,黑着涟脸怒目盯住沈慕涟,像是此刻才认清一个事实。
家门不幸,娶妻没娶到贤惠的,府里头不听话的从一个变成了一双。
刘氏不怎么通文墨,骂人的话翻来覆去就会那么几句,还相当粗俗不堪,当着侯爷和戚恒的面也没胆子发挥全部实力,还不了嘴只好侧身央求道:“侯爷。”
“好了!”戚无延已然气得头晕脑胀,打断刘氏的话道,“她说的不无道理,既如此,过了十五那日再给你补上碗茶便是。”
刘氏委屈地嚷道:“那能一样吗?!”
沈慕涟心里清楚,今日跟刘老夫人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不过也好,反正立场不同,与其日后慢慢虚与委蛇,不如开始就势如水火来个痛快。诚如杜女士教的,社会艰险,宁可做毛栗子,也不要做软柿子。
沈慕涟便依言仅朝刘氏福了福身:“慕涟给老夫人请安。”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至此的顾挽霜失礼地掩住口,不敢相信沈慕涟竟轻狂到学着戚恒的样,对刘氏连一声祖母都不称呼,或者根本就是与戚恒提前商议好的?
“别磨蹭了,”戚无延自觉失了面子,一心想叫沈慕涟敬完茶尽快从他眼前消失,连对刘氏也没个好脸色,怫然催促道,“把东西拿出来。”
昨日和今日连番遭受侮辱打击,刘氏只觉得特意穿上新袄子的自己可笑又讽刺,她气得浑身发抖,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
倒是刘氏身后的封妈妈见势头不对,掏出怀里装了一个银镯子的锦袋放在婆子的托盘上。
沈慕涟一脸温柔识大体地福礼致谢:“谢过老夫人。”
直起身时感到胳膊让人圈住,她偏头一瞧,是戚恒扶了她一把。
这个惹事又不事先通气的混蛋,沈慕涟睨了他一眼,戚恒摸摸鼻子轻声道:“再去见过一下二叔婶婶。”
二房的二爷戚至瑜生得极像侯爷戚无延,国字方脸,浓眉大眼,有种端正严肃的古板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