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有戚无延在,刘氏也不好故意为难沈慕涟。
服侍了侯爷数十年刘氏也算把他的脾气摸透了,这个时候侯爷本就是咬牙忍着待客呢,要是她再起心思搅事情,那等兄嫂们前脚一走府门一关,吃不了兜着走的便成她了,索性强撑起女主人的派头好声好气地替在场互不认识的几人做了介绍,随后就由沈慕涟坐在一旁,自跟嫂子她们说话。
沈慕涟乐得刘氏撇开她不管,悄摸着从荷包里掏出颗松仁糖塞给身旁的戚英,复又掏出一颗丢进嘴里,含着觉得味道香甜便又扒拉了一颗放进嘴里,鼓着两边腮帮子抬起头,坐在对面的顾二婶目光直视过来已不晓得看了她多久,沈慕涟弯唇回了个坦荡的笑脸,顾二婶深深盯了她一记,什么也没说移开了眼,但瞧上去神情有些沉闷。
很快,沈慕涟便察觉到顾二婶的坏心情来源为何了。
那刘家来的女眷是刘氏的长嫂言氏和言氏的两个儿媳妇以及一个二八年华名唤刘芳的孙女,而言氏和刘氏交谈的话里行间不住地说到刘芳性情温顺为人孝顺,还提起戚忱年岁不小该说亲成家了,话点到这个份上,在场诸人谁听不出刘氏的娘家人是打着主意想将刘芳许给戚忱。
“我家芳儿能绣花能识字,生得秀丽,自从及笄,上门说亲的冰人把门槛都险些要踩塌啦!”言氏夸张道。
刘芳闻听祖母细数她的长处,颇羞涩地对着“未来婆婆”顾二婶露齿频笑,露出粉嘟嘟的牙床,果然,沈慕涟发现顾二婶的神情更加像黑风暴前的沉静了,瞧着想发怒但是忍住了,整个人僵坐着不说话。
其实别说顾二婶不愿意,就算是跟刘芳沾着亲的刘氏都老大不乐意了。
她的长孙配呈安伯府的薛沁芜她还嫌人家薛姑娘是退过亲的呢,刘家是什么家世,即便现下有些银钱了那也是商户,更别说刘芳长得还没沈慕涟一半好看,讨个处处不如沈氏的刘芳,她图什么呀?!
刘氏心情不舒坦,可忌惮沈慕涟在场不愿跟娘家人闹不快,随口敷衍糊弄了几句,那言氏心中还道此事能成呢!
沈慕涟回望关轩把事儿跟戚恒一说,偷乐道:“我看二婶是铁定瞧不上刘芳的,说起来出了年二弟也有十八了,是该定亲了,就不知心比天高的二婶得给他挑个怎样出尘脱俗的媳妇。”
戚恒莞尔道:“二弟心中已有人了。”
“哦?”沈慕涟生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簪缨世家大多门风森严,受男女大防所限,即便在外头偷偷相上了意中人,没纳采问名换庚帖就不算名正言顺,那什么情愫什么惦念都只得暗藏心底不好随意跟旁人说道的,何况戚恒和戚忱的关系一贯恶如水火,论理戚忱有了心上人也不会跟戚恒说吧。
戚恒清咳一声掩饰心虚道:“无意中得知的。”
沈慕涟接着道:“那是哪家的姑娘?你也认识?”
“……”戚恒没料到沈慕涟会刨根问底,事实上两人成亲后,虽说夫人一直在努力地习惯侯府生活,与他相处中也竭力放松拘束,在外人看来两人是相敬如宾,然也的确是相敬如宾客,有些时候他说话故意说一半藏一半,夫人不解却也不会主动多问,戚恒明显感觉到她目前尚不愿捅破两人中间的那张纸,他也不急,日久天长,总有坦诚相待的一日。
可他真的还没准备好要坦诚这件事阿……
哪家的姑娘?自然是薛沁芜。
如何得知的?薛沁芜当年背着跟他的婚约和戚忱私相授受,他如何会不知晓。
只是这些话摊出来,戚恒觉得有伤他男子汉的尊严,是以出口的话在喉底滚动一圈,对上沈慕涟狐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