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人群便被官兵撕开一道口子,为首的那人一身寒光铁甲,挥舞着长刀大喝道:“从永乐街到葫芦街,所有出口全部包围起来,一个都别放出去,看他往哪里逃!”
“是!”一声令下,兵马分三路立刻将路口重重围堵起来。
寻常布衣见了那一排排明晃晃的真刀真枪,早就吓得不敢再往外冲,前面的待在原地不知所措,后面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能前胸贴着后背地往前挤,想要看个明白。
当一切相对静止时,那唯一逆潮而动的人便格外显眼。
“在那边!抓住他!”
只见一个乞丐装束的人佝偻着背,飞快往回跑,身上披着的破布乱麻被撕扯开来,隐约可见他一只手臂下还箍着个幼童。
思冰扯了扯林姨娘的袖子:“娘!你看,那个人……那个人手里抱着的,好像是真哥儿!”
林姨娘一愣,待她看清后倏然大哭:“我的儿,我的儿啊!”嚎啕着便要冲过去,奈何他们这一片实在拥挤,她越是用蛮力,越是动弹不得。
官兵像一条大网迅速封死所有出口,那逃犯被三路堵截,再无去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人马手持长刀向他逼近。
他一声断喝,猛地回身跳上戏台,左手将思真顶在胸前,右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半尺长的短匕,架在思真肉乎乎的脖子上:“你们……你们都不要过来!否则我就要了他的命!”
那逃犯身上臭气熏天,此刻突然恶狠狠地掏出把明晃晃的刀子,给思真吓得大哭,两条腿疯狂挣扎摆动,一不留神就让那匕首在下巴处留下道血口子。逃犯怕他惹出什么麻烦,干脆一刀柄下去,将他敲晕了。
林姨娘一面嘶声力竭地哭喊着幼子的名字,一面冲出重围,双手扒在戏台的边缘就要爬上去。
“下去!臭娘们,再过来老子就宰了他!”
说完手上一紧,林氏只看到思真软绵绵地瘫在恶人胸前,下巴脸上都是血,骇然道:“我的儿——”一口气上喘不来,当即晕死过去。
“娘——”
“姨娘!”
思冰和思君也赶过来,连忙扶起林氏。
此时官兵已将戏台团团围住,一排弓箭对准了那逃犯。
“赵鹏飞,看你往哪儿跑!还不交出人质,乖乖束手就擒!”
赵鹏飞甩开额前碎发,露出一张瘦得凹进去的脸,如同没长肉的骷髅一般。他晃了晃横在思真领口的那把匕首:“交出人质就能活命了?你当老子跟他一样大?”
台下一人啐道:“一个大男人,拿个小娃儿当挡箭牌,你祖宗八代的脸都叫你丢干净了!”
“就是!”“就是!”“快放了那娃娃!”
赵鹏飞一时受尽千夫所指,台下剑拔弩张,还有侠义之人想趁乱从戏台侧面爬上来偷袭他。
“别过来!都给老子滚下去!”他把匕首紧贴在思真颈口,左臂忽然疼痛难忍,好像抽筋了?他咬牙撑住,想起自己一个多月以来,从河内府一路逃到祈州府,几乎没吃过一顿饱饭,没睡过一个好觉。此刻如同强弩之末,若是再继续抱着这个胖娃娃当人质,恐怕快要力不从心。
赵鹏飞一步步往后退,持刀的官兵也步步紧逼,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人质的死活。
戏台后面是个临时搭起的棚子,用账额和前台分割开来,作戏子们梳妆、更衣时用。赵鹏飞挟持人质在台上时,那些彩云班的戏子们还留在后台里,没来得及出去。